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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楚楚怎麼寫信從不留名,我如何知曉是誰回的信。」
極其平淡的話如水上浮毛惹得人心湖飄蕩,繆星楚微微抬眉,也是清淺的語氣,「我不樂意留名,日後你若拿信來問我,我大可不認,誰知道是誰寫的信。」
這翻臉不認人的事情看來沒少做,裴懷度險些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有一瞬間被氣笑了,「看出楚楚習慣了這般翻臉無情。」
說得她好像是什麼負心漢一般,正想反駁兩句,就被耳垂上的酥麻止住了聲。
他溫熱的指腹帶著薄繭捏了捏她的耳垂,動作輕柔,燒紅的耳垂又熱了幾分,不過很快就移開了,與空氣的相接的那一瞬,又添了分悵然若失。
氣息靠近,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鑽入了鼻尖,寬厚的胸膛靠近著她,呼吸交錯,有那麼一刻她聽到了自己的心慢了一拍,接著就是如擂鼓般的心跳,震動耳膜。
繆星楚想要向前傾一下身子以逃避現在這尷尬的處境,卻被裴懷度攬住在懷中,緊緊抱了一下,「楚楚,我們許久未見了。」
他也沒貪心,說一下便自動地推開了,牽起她的手讓她跟著走到了桌椅前走。
繆星楚這才有機會定下神來仔細看他,周身仍有一路夜間的風霜的冷然,風塵僕僕,他的眉宇有幾分的疲然。
「夜深了,你該先去休整一番才是。」
話里多了分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關切和著急。這夜裡趕路,最是危險,夜深人靜,路不好走。
裴懷度輕笑,「想著來見你,顧不得天黑了,路程不長,一路相安無事,放心。」
看他一幅風輕雲淡的樣子繆星楚有些無奈,換了個問題,「這邊情況複雜,疫病橫行,稍有不慎就染了疾,你何苦來這冒險。」
聽到這話,裴懷度抬眼同她的視線對上,眼底沉著幽幽的光亮,一切不言皆在此間。
「楚楚,你隻字不提便來了這疫區,可考慮了你自身的安危?你不安寧,讓我如何放得下心來。」
說起這個,繆星楚有些心虛,這不是怕說了就被攔下了嗎?沈鏡安都見了她眼珠子瞪得老大,求爺爺告奶奶地勸她回去,勸不動還要跟在她身邊。
但是事情做了就不能後悔,她支起身來,理直氣壯,「怎麼沒說,我不是留了信給你嗎?」
「幾日?你算算你都來幾日了。」
繆星楚撐著下巴,抿著唇眨著眼睛看他,仿佛是把嘴封住了,一個字都不肯透露出來。
一幅我看你拿我怎麼辦的樣子,就是仗著他鍾意她,不捨得說重話。
看她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態,裴懷度無奈,只伸出手捏了捏她臉頰,「沒有下次。」
正當繆星楚覺得夜深了,她該要就寢的時候,聽見裴懷度突然一句,「聽說這幾日有人纏著你。」
一個纏字極為巧妙,但他話語又極為平淡,聽不出半分別的意思來,好似就是單單問一句罷了。
這話成功讓繆星楚冷了眼色,「你應該也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周子期,或者說我該叫他裴晉北,亦或是齊王殿下。」
「楚楚。」
「還是那一句,我同他再無瓜葛,他另娶高門貴女,本是皇室子孫,金玉滿堂,卻欺我瞞我,如今再見也好,我本就想做個了斷。」
夜深人靜,屋外寂靜一片,唯有噼啪作響的燭芯燃燒的聲響分外明顯,燈火下她的臉色冷凝,有一刻的恍神,目光落了分空。
裴懷度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性子,自是不可能回頭的,只是見她心情不虞,心上也難免添了分郁躁。
眼皮垂下,繆星楚伏在案上,頭擱在臂彎里埋了下去,儼然一副累極的模樣。
裴懷度走過去將人抱起,忽而騰空讓繆星楚一驚,下意識抱住了他的脖頸。
「早些休息吧,明日你還有事要忙。」
被他抱著往床榻走去,繆星楚心裡多了分忐忑,她沒掩蓋住就這樣擺在了臉上。
鄭明已經在隔壁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本來也沒想多呆,不過是見她還沒睡順道過來看看她,也好讓自己安心。
見她這樣,倒多了幾分玩弄的意趣,走到床榻邊將人放了下來,放的時候特地往裡放了些,這床較大,睡下兩人綽綽有餘,外頭留出一個人的位置。
繆星楚轉著圓溜溜的杏眼看他,裸露在外頭的皮膚戰慄,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睡這?」
「我連夜趕來,還沒安排處所,借一個床位,楚楚不會這般小氣吧。」
聽到這話,繆星楚不冷靜了,這幾日因著診治疫病,連著事多,還要跟大夫一起商討用藥的問題,有些比較特殊的病例還要專門用藥,白日裡忙得是暈頭轉向。
今日他若是睡在此處,她肯定是想東想西不得安生。
當即繆星楚捲起了被子,直直坐了起來,抱著個被子像蠶蛹一般,烏髮如瀑,襯得她一張小臉欺霜賽雪。
她振振有詞,極其有理,「謝景明,你變了,你不再是那個喜淨的貴公子了。連夜趕路,風塵僕僕,尚未沐浴更衣便就寢,你太不講究了。」
看到她坐起來表情極其認真,卻聽到了這一番話,裴懷度被氣笑了,連夜趕來看她,為著不同他同床共枕,情急之下能說出這話,還頗有道理。
以為他是真沒去處,繆星楚也不忍心他趕路後還沒個住處,抱著被子就準備起身,「那我去小榻那睡,床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