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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連人帶贓拖出了此處,外頭是看熱鬧的百姓,他們不明所以,不知道是誰被捉拿了,小聲議論著,卻看到了拖出來的趙大人,一時間大家的眼睛猛然睜大,不可置信。
「怎麼會是趙大人,他可是為官清正廉直,治理欽州多年,是為民為國的好官啊!」
「是啊,是啊。那次我家逢不幸,死了好幾人,家裡嗷嗷待哺的幾個孩子沒糧吃,還是趙大人拿出他的俸祿接濟我。」
「這怎麼可能啊,是不是弄錯了。」
幾個百姓不由得上前幾步,生怕是認錯了人,皆瞪大了眼睛好生瞧著。
但隨著後頭跟著的特地打開給百姓看的一箱又一箱金銀,眾人皆噤了聲,面面相覷,向來廉潔為民的趙大人竟是如此的巨富,今日又出現在院落里,可見是幹了不為人知的事情。
下一秒,一個臭雞蛋從人群扔了過來,直直砸到了被人看管著的趙大人身上,「狗官!我家孩子都吃不起藥了,你竟有著成箱的金銀!」
一旦開了頭,後面就收不住了,百姓們燃起了憤怒,爛菜葉子扔了出來,還有甚者,連帶著腳上穿著的鞋子都貢獻出來了。
怒罵聲震天,仿佛要將欽州之疫的苦痛全全發泄出來。
裴晉北騎在馬上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眼底浮現出冷色,幽沉的目光清絕,當年雁門關一疫實屬艱難,貪官作祟,山高皇帝遠,若不是一再妥協,哪有得全身而退。
如今不一樣了,他不再是被放逐邊關的皇子,而是享有賢名的齊王,當年的慘狀他不會重複,該抓的貪官他一個都不會放過,不懼艱險。
楚楚,你看見了嗎?我還是那個周子期,過去再多的時間我還是我。
權勢太吸引人了,它讓人獨享尊榮,讓人沉淪,也讓人割捨。
踏上京都後,我便沒有回頭路了,我身後有母妃,有顏家,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知道了我的苦衷,你能諒解我嗎?給我一些時間,我定能給你將來。
只是現在,你在哪裡呢?
人群里衝出來一個衣著簡樸的夫人,哭喪著一張臉,淚流滿面撲到了趙澤蒙的身上,不顧他滿身的鮮臭,捧起他的臉,「夫君,你是被冤枉的是不是,天殺的,那麼貪作甚!」
哭腫了一雙眼,她泣不成聲,心口一陣一陣刺痛,忍著淚她道:「夫君,咱們的孩兒染了疫病,已經走了。」
如遭雷劈,趙澤蒙僵硬的臉終於扭曲了一下,淚水湧出,他這幾日忙著外頭的事,一連好幾日不歸家,夫人都尋不著,他以為沒什麼大事,便不去理會。哪知今日聽到這個消息。
他唯一的兒子就這樣死在了疫病手中,而這疫病背後還有他的推波助瀾,所謂天道輪迴,善惡有報,終不欺人。
沉重的聲音響起,「也罷,我之罪株連全族,覆巢之下無完卵。」
眼底暗淡下來,「夫人,你也去吧。」
接著,他耳邊傳來了痛苦的低泣。
眼見這一件事落幕,姜書白走到了裴晉北的身旁,不卑不亢,拿出了懷中的密信遞給了他。
「聖上密函落印,殿下暫全權掌欽州,一切皆應依法有章程。」
這是讓他在趙澤蒙這件事上有動手處事的權利,畢竟斬首一方長官,不是小事,可民怨四起,又在疫病時期,欽州急需安定,一震不法的商販和貪官污吏。
只要有確鑿證據在手,就不怕冤殺人命。
可姜書白跟了自己一路,也知曉自己的動作,卻不顯露半分,也不將這密函拿出,看來是在等他的反應。
這何嘗不是一種試探,而這試探是來自姜書白的,還是聖上的?
裴晉北接過密函,面不改色,連一個弧度都不曾有變,只淡淡道:「承蒙聖恩。」
瞧裴晉北這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便知道他是聰明人,也不說什麼,便騎馬走過。
***
奔往欽州的一輛馬車上,簡素古樸的車沒有半分的裝飾,可上等木材和上等漆料馬車卻是價值不菲,輕車簡行,路上暗衛一路守衛,不敢有半分的鬆懈。
車內裴懷度揉了揉眉心,劍眉微蹙,眼前攤開的幾封密折寫著近日發生的事情,當然也包括了裴晉北斬趙澤蒙的事情。
眸色沉沉,蘊著冷然,凌厲的眉峰冷雋,他冷白玉的手指屈下,輕扣桌面。
「姜書白的事辦好了嗎?」
鄭明恭敬回道:「一切都依照您的意思辦。」
「一個趙澤蒙,殺了不可惜,這蠹蟲以賢良之名魚肉百姓,實是死不足惜。」
「聖上料事如神,若無您的指點和提前部署,齊王殿下還沒那麼快找到趙澤然的證據。」鄭明賠著笑,分寸拿捏得極好。
裴懷度冷睨他一眼,嗤道:「時日問題罷了,他近來心思不在公務上頭,做事有所怠慢,是該敲打。」
鄭明哪裡聽不出那句不在公務上頭是什麼意思,齊王殿下近來在朝中屢屢失利,先是在顏家的事上跌一個跟頭,後面又是邊境通商出了大亂子,他又分了不少精力在找繆星楚上頭。一人的精力有限,怕是分身乏術。
「算算時間,穆煦該是到雁門關了吧。」裴懷度將一旁的密信抽出來,攤開,話語平淡。
鄭明的心微微一動,抬眼去看裴懷度的面色,「穆大人應是到了,相信今日就會有消息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