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頁
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趁著雜亂的聲音,裴晉北一推門走了進去,天光刺得人眼酸痛,白梓冉坐在了椅子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地上沒有人收拾過的狼藉,昔日身邊的丫鬟都不敢靠近。
她手裡拿著半塊瓷片,手指混著塵土,凌亂的發披散著,只定定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等到外邊的天光流瀉進來,她刺痛的眼擠出些淚來,一滴兩滴很快乾涸,像不再出水的泉眼,泥沙淹沒。
空洞的眼闖進來一個黑衣,她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衣袖,抬起眼眸看他,也不問一句,身上散發著頹唐的氣息。
「西夏公主?」
聽到這一句,白梓冉無神的眸子才稍微有了些光亮,可只是一熄便墮入黑暗。
這話像極了殺人前先問清楚姓名,才好動手,來人又一襲黑衣,可知來者不善。
但她如今落魄到這種地步,若是要殺她,她也沒有半分反抗之力。
苦澀在舌尖蠕動,連帶嘴角的弧度都泛著苦,從齒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好似不想她的,陌生至極。
「是我。」
裴晉北瞬時間提起劍便朝著她那邊走來,腳步沉穩,踏著一股殺氣,眉眼凌厲。
白梓冉抬起頭來,看到了眼前橫著的劍,不躲閃,也不喊叫,只盯著裴晉北的眼睛,「閣下若是來尋仇,一刀了結便是。」
劍氣翻湧,直搭上她的脖子,映出她慘白的一張臉。
「為何讓人去綁了繆星楚?」
聽到了熟悉的名字,白梓冉撩起了眼皮,目光如有溫度,冰涼一片,「莫不是她派你來的?不,你不是。我雖害了她,可她不會以這種方式對我下手。」
眼珠子轉動了一下,她唇抿著,「莫不是她的什麼野男人不成。怎麼,心疼了?繆星楚那賤人進了那銷金窟早就不乾不淨了,也就你們這些男人把她捧在手心……」
話未說完,那劍猛地向前了幾分,刺進皮肉里,血涌而出。
「把嘴放乾淨了!」
疼痛漫上,白梓冉的眉梢染上了幾分疼痛,可她含著笑,唇瓣嫣然,雲淡風輕的樣子好似不在乎生死。
「你又什麼立場來替她說道呢?閣下持劍而來,頗有風度,我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還不是任你宰割。」
裴晉北將劍緩緩放下,目光如寒冰,一寸寸割開眼前人的肌膚。
「瞧瞧,繆星楚多有本事,勾得一個男人又一個男人為她死心塌地。」
「我是她夫君!」裴晉北咬牙切齒,連帶緊繃著的下頜都硬挺了幾分。
聽到這話,白梓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出了聲,「什麼夫君?她一個寡婦死了男人,不然怎麼裝作可憐模樣去勾引別的男人。」
一再聽到她嘴裡的辱罵星楚之語,裴晉北氣極,可理智壓下怒火,他敏銳察覺到她話里的另一個男人的存在。
冷銳的眼神掃過來,「什麼男人?星楚在這裡還遇見了誰?」
白梓冉擰緊眉心,瞧眼前這人不似在說假話,那一副妻子紅杏出牆的樣子可謂真切,頓時疑上心來。
思及之前聽繆星楚說過她夫君亡故,她進京是來替他奔喪的。那時不想問到她的傷心處,也就沒有細細問,如今看來,這裡頭大有文章。
這夫君未死,還稱自己死了夫君,還將裴懷度騙到手了,這繆星楚果真是好手段。
她莫不是從家中逃出來吧。
「你家娘子出來的幾個月早就在外頭有人了。你這烏龜孫還這這裡替她討公道,真是可笑。」
一陣冷嘲熱諷,白梓冉絲毫不顧及自己是在別人的劍下,只圖嘴上痛快。
「到底是誰?」
天大的笑話,不知哪冒出來的夫君要和天子叫板不成。
白梓冉嘴角一扯,「那人權勢極盛,就憑你還動不了他,不如早早殺了你那紅杏出牆的娘子,清掃門戶。」
這話一出,裴晉北的劍利落地又搭上了她的脖頸,目光冷冽,「堂堂西夏公主淪落至此,怕是失了聖心,不如先管好自己,星楚怎麼樣,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聽見眼前之人的維護之語,白梓冉怒火中燒,「都鬼迷心竅了不成,她都偷人了你還這般護著她!」
簡直是雞同鴨講,裴晉北抬手便是狠狠的一刀,乾脆利落地划過她的臉頰,皮肉被割開,血流滿面,直直從眼角劃到了下頜,她下意識閉眼的一瞬,刺痛感頓時火辣。
皮肉見骨,狠厲非常。
她捂住臉,低頭看到了滿臉的血跡,一時間她失了聲,只怔怔看著手上鮮紅的血跡,痛苦的喊叫就要從喉嚨間噴出。
下一秒,裴晉北寬厚的手勒住了她的脖子,猛地收緊,眼神狠辣,一字一句滲人,「我不殺你,這一劍不過是個開始,若再從你嘴裡聽到些污言穢語,我便把你整張臉割爛。」
白梓冉呼吸聲頓,臉上的疼連著心,巨大的痛讓她不能忍受,後知後覺的恐懼如水泛濫,可她依舊傲然,死性不改,擠出聲音,「活該你娘子跑了!」
這一聲激怒了裴晉北,他手越發收緊了些,眼神的刀都淬鍊出刀鋒來。
忽而,他放開了手,只留白梓冉一人捂著自己的脖子一直在喘氣。
「星楚在哪裡?」
白梓冉劇烈咳嗽著,「她早就跟人跑了。」
聲線嘶啞斷裂,嘲哳難聽。
冷靜下來的裴晉北猜到了白梓冉應該是不知道繆星楚在哪裡,今日不宜大動靜,若是殺了人便難以控制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