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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你就是那個倒霉的探花郎?本春風得意授予翰林院編修,後來因為你處事古怪不變通,與人不和,還毆打朝廷命官,三四年來接連調職,最後做了刑部主事。」
長樂就說怎麼姜書白這個人的名字那麼耳熟,她聽她大哥說起過這個人,說這個人一手好牌給他自己打得稀爛,不懂官場處事規則,處處剛強硬碰硬,得罪了不少人,行事古怪板正恪守陳規,不知變通,與官場格格不入,這才接連被調職。
這一番說得姜書白眉頭打結,他譏諷道,「在下不認為自己處事不端。那些所謂圓滑變通的人,尸位素餐,同流合污,貪贓枉法,哪裡配得上做百姓的父母官。」
他一句擲地有聲,剛正不阿,儼然有凜然正氣。
這些年受過不少嘲諷,看著昔日同袍步步高升,而自己沉淪下僚,他不是沒想過委曲求全,可天性使然,若要靠阿諛奉承,違背本心得以升官,他唾棄這樣的自己。
在其位謀其職,他自認自己在每一個職務上都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只是時機未到,慢慢磨練自有出頭之日。此次小紫姑娘的事情是他莽撞了,他便想辦法彌補,卻意外扯出了這京中的多起失蹤案件。
長樂也是想到什麼就說了什麼,那日大哥也是說了幾句,眼裡還有對此人的惋惜,此人有才華,卻因官場那些暗流黑潮而深陷泥潭,若是在處事方面多加磨練,不至於埋沒人才。
她聽他一句話,也知這人不是什麼斗筲之徒,當機立斷拱手致歉,灑脫之致,「是我言行有誤,有所冒犯之地,還請原諒。」
兩相聽下來,繆星楚在腦子裡想了許久,終於把紛雜煩亂的事情梳理了清楚,她請長樂和姜書白在院內的石桌上坐下,同他們說起了昨日她在紫竹院看見的事情,並把自己所掌握的情況一一告知。
「情況就是這樣,這位小紫姑娘昨日剛從紀凡處回來,面色慘白,身心俱創。按她的說法,過幾日就要被送出去了。」
姜書白握緊拳頭往石桌上重重一敲,面帶怒氣,「豈有此理,紀凡竟然如此膽大包天,草菅人命,迫害了多少了無辜女子。」
長樂義憤填膺,憤然起身,來回走了幾步,「紀凡怎麼敢?那日我娘親來上香的時候,她看起來慈眉善目,婆口佛心,還被人稱作大善人,她也配?」
繆星楚蹙眉,視線落到了桌上飄著的落葉上,若有所思。
此時,青然快步走了過來,在繆星楚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她眉頭擰得更緊了些。
「小紫說,她打聽到五日後會把她送出去,還暗中在紀凡的手下處探聽到這次紀凡會帶觀中不少女子過去。」
長樂目瞪口呆,「帶那麼多女子出去,這是直接連面上這一層皮都不願遮掩了嗎?」
唯有姜書白從這話中捕捉出關鍵信息,「五日後?那是威武將軍府的比武宴席,請了不少武將前去。」
繆星楚屈指在石桌上輕扣,一聲兩聲,她驀然抬眸看向了不遠處的古樹,「長樂,你剛剛說宋嘉潤入了衛所,管京都守衛。」
長樂不知道話題怎麼就引到這來了,但還是順著她的話答道,「是啊,我大哥二哥還整日抓著他去練武呢,日日累得趴下,聽說武功增進不少。」
姜書白看向了繆星楚,只見她手支起了下頜,目光幽幽。
她道:「這種事情當然要人贓並獲。」
***
積翠閣內,窗台正開,天光流瀉進來,珠簾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斑駁的光影在地面上灑落連珠的彩色光斑。
帘布一掀開,紫繡小步走了進來,她小心翼翼地端著茶走到了白梓冉面前,自從那一日聖上來普寧觀卻沒到積翠閣來的時候,白梓冉肉眼可見的煩躁,她會把屋內伺候的丫鬟都趕出去,接著一個人在屋內摔打東西以宣洩憤怒。
紫繡不清楚內情,她只知道那日夫人盛裝出去,滿臉帶笑地去華寧堂見聖上,回來的時候卻面色鐵青,她什麼都不敢問,只能小心著伺候。
可儘管如此,她給夫人奉茶的時候還是被潑了滿身的熱茶,那日她穿著天青色的衣裙,夫人指著她大罵:「這一身穿給誰看?這副作態真是讓人做嘔!虧我一番苦心,竟是替他人做了嫁妝!憑她也配?不就是一個瞎眼的寡婦,幾分姿色便勾得人找不到魂了。表面清高,背地裡卻是這般放浪。憑她也敢染指景明。」
白梓冉氣得面容扭曲,本明艷大氣的五官此時卻猙獰可怕,她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氣息不穩,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紫繡聽得心驚肉跳,也顧不得身上足以燙掉皮肉的熱茶了,連連跪下求饒。
白梓冉從氣中回歸神來,只是難以消氣,將桌上放著的空茶杯一扔,直直砸向了紫繡,砰的一聲,紫繡的額頭被碎片砸出血痕,血流下,可她不敢擦,仍是面露哀色求饒。
「滾下去,換身衣裳來。別讓我再看見你們穿這衣服來。」
後來的幾天積翠閣的丫鬟無一不受牽連,皆戰戰兢兢,伺候著這樣一位陰晴不定的主,行事都放輕呼吸,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觸了主子的眉頭。
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積翠閣的丫鬟接連受傷,一時之間人人自危。嚴嬤嬤來領了幾次人,嘆氣搖頭,只多加安撫受傷的丫鬟們。
此時紫繡端著茶,都下意識有些抖,上回被燙的疼痛還未好全,可她不能去修養,她是白梓冉的貼身丫鬟,事事都離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