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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還記得那日人群混亂中, 她看不見,被奔逃的人擠開,慌亂中她險些摔倒在地,那箭鏃朝這頭來,她蒼白著一張臉,卻強逼自己鎮定下來,喊著丫鬟的名字。
不知為何,心微動,攔腰將她抱上馬,她整個人在他懷裡,顫抖著掙扎。
見慣了她從容自若診脈的樣子,這般情態像是一隻被蒙住眼睛被抓起來的貓一般掙扎個不停,用小肉墊試圖拍打那作亂的人。
下一秒回到床榻之間,手心的淚滾燙燃燒,他荒唐地生出了些占有欲,低沉的嗓音清冷而嘶啞,
「別走。」
他慣來冷情,小的時候被親生母親扔在了荒廢的宮殿裡自生自滅,最多的時候就是一個人站在青石板的階梯上,摸過一塊塊牆磚,數著天邊略過的飛鳥。
那時他便知道,他是被拋棄的。他曾拿枝條在塵土上寫著自己的名字,可雨下後便留不下痕跡,泥水沖刷,枝葉枯敗。
宮牆上刻著印跡,在歲月的侵蝕後衰朽。
記憶里一閃而過的光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圓圓一張臉,插著腰神氣得很,拿一個荷包的糕點換了一把雜草。
可惜後來再也沒遇到,像是黃粱南柯,醒來後不知所措。
正當他以為會這樣長大,這樣老去的時候。他的母親從敗落的宮殿裡接回了他,驅寒問暖,給他穿上新衣。
幾日後他作為質子踏上了遠離故土的征途。
在那裡,穿上的新衣被扒下,不懷好意的人接近,先是打趣後是毆打。
在經過無數次的毆打和反抗無效後,他終於站了起來,冷麵如鋒,手起刀落。
戰場上數不盡的廝殺,鮮血祭奠亡靈,他一襲戰袍,奔襲百里,立下赫赫戰功。
回朝後他本想做個將軍,是少年意氣里飛揚的嚮往。可幼時溫和的太子變了臉色,所有的忌憚化作冷箭和兵刃。
後來太子離奇的身死將奪嫡推向了難以預測的發展階段。他一步步踏上九重宮殿,坐上九五之尊之位。
帝王孤高,台階下是一個個低下的頭,遠而又遠。他恍然想起了他站在荒蕪宮殿的台階上,也是一樣的寂寞和冷清。
不知從何時起,她走進他眼裡。從一開始為她動怒,到後來甘願放她走。
只是此景此景,他心頭燃起了一把火,十二分慾念化作巨浪,翻湧過心牆,波濤洶湧里他生出了荒謬的占有欲,他想要她留下。
青山相伴,霜雪滿頭。
日後,他會護好她。
裴懷度俯身吻去鹹濕的淚水,掌心托起她的下巴,薄唇貼在她紅潤的唇角,呼吸交纏,炙熱的心跳動著。
接著他含住唇瓣慢慢研磨,唇齒相依,滾燙的熱意在相觸點盪開,泛起波瀾,碾著她溫軟的唇,舌尖輕點,他的喉結滾動了幾下。
她不言不語,只紅著的眼眶不斷湧出淚水,眼尾紅濕,沾水的睫毛顫抖,她的哭聲沒有半分聲響,卻惹人心疼。
裴懷度的心像是被冰雪一寸寸包裹著,可身體是滾熱的,他沿著臉一路吻到她眼角,吻去了熱淚。
嘆了一口氣,他苦笑,可眉眼依舊清冽,那般溫柔,像是在呵護稀世珍寶。
他道:「莫哭,你若歡心,便走吧。」
克制的聲線里溫情繾綣,低落的聲音里空泛著失意。
他想,這一生他已然困在這四方城內,流離十幾載後踏上高位,註定孤家寡人,又何苦讓不願的她住在深宮裡,做折翼的鳥。
她掀開眼皮,烏黑的瞳仁里滿是他。
他吻在她額頭上,不帶一絲□□。
一場春夢無聲,鼻尖留下餘韻悠然的蘭香,他恍若未覺。
下一秒,一股濃郁的果酒香就這樣闖蕩進來,裴懷度本能地蹙眉,薄唇清抿。
接著一雙冰涼瑩白的手攀上他的身。彎彎繞繞地纏繞上來。
裴懷度睜開了眼,入目是一張妝容精緻的臉,身體比思緒還快,扣住那手腕將人狠狠甩開,繼而起身,面色不虞。
眼前的人一身火紅的單薄衣裙,薄紗輕衣,那紅襯得一身雪膚,嫩白生光,若隱若現的肌膚嫵媚惑人,衣帶飄飄,松垮著的束在腰間,身量纖纖,動人心弦。
「你要幹什麼?」森冷一聲明顯帶著質問和不悅。
毫無防備的白梓冉被推倒在地,那一刻,她揚起了下巴,還守著驕矜,「看不出來嗎?我想要你。」
這話說得直白坦蕩,她毫不顧忌地說出來,神色倨傲。
裴懷度眉心一跳,聽這話更覺荒唐,面色冷沉,「胡鬧!」
甩了甩袖子,試圖拍去塵土和湊近的果酒香,眉頭緊皺。
半倒在地上的白梓冉伸出纖細的手,拉扯開了衣帶,衣衫褪下,只留薄薄的一層紗衣,肌膚瑩潤,半隱半現的紗衣後藏不住的風情惑人,繡珠花的紅衣肚兜包裹著渾圓,舉手投足間,明艷大氣的五官顯出她的動人。
見白梓冉越來越離譜了,裴懷度別過臉去,面覆寒霜,冷聲斥責,「西夏公主,大晉王妃就是這般青樓女子的作態嗎?」
白梓冉站起身來,款款走來,她的臉上染上了淒楚,淚水如珠滾落,一瞬間難堪就這樣化作利劍刺進她的心臟,整個心七零八碎。
從前他就算冷清冷性,也不曾對她說過這般重話。
那時他抱著劍冷著臉守著她身邊,她笑靨如花,扯著他的袖子讓他給她打柿子。他面無表情飛身上樹,揮手就是幾個金黃的柿子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