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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他向來溫和乾淨, 哪裡見過他濕成這樣, 鞋上沾滿了泥土,幾縷頭髮被雨打散。饒是如此,他仍舊把她死死抱在懷裡。
「嚇死我了。」他抱著她聲音有些抖。
她聽見冰冷濕透衣衫背後一顆火熱跳動的心, 揚起笑臉, 「怎麼大雨, 你還上山來。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
一把傘搖晃,大風一直吹著。
青然急匆匆趕來,撐著一把傘給繆星楚撐著,面上有些無奈,「夫人,再淋下雨,你怕是要病了。」
繆星楚的眼睛還沒好,她有些怔楞看向前方,萬千的雨在她眼前匯集,集中成一片白。她伸出傘外,雨水無情打落在她手中,指尖有些發白。
「青然,你認識她嗎?」
她?淑太妃嗎?怎麼可能不認得。
青然抬起頭來看著繆星楚,心跳加快。
「那日我們遇見的那位老夫人。」繆星楚的聲音空落落的,像是飄在雨中的一縷煙,風一吹就散開了。
青然拿著的傘的手收緊了些,想起了聖上的吩咐,乾巴巴地開口,「奴婢未曾見過,只是見衣著覺得並非是普通人家。」
她看著沒什麼反應的繆星楚,眉梢掛上了擔憂,「夫人,我們還是回房換身衣服吧,你剛解毒,正是需要休養的時候。」
在雨中,繆星楚緩緩蹲了下來,打在地上的雨水飛濺起來打濕在她裙擺上,她目光放遠放遠,像是到很遠之外的邊關。
「我在想,或許我是不該來這一趟的。」
就呆在邊關,聽到他過身的消息,為他在那立一塊墳。這般自欺欺人,繆星楚的心中落下了幾分隱痛。
聲音飄遠,在風裡聽不見迴響。她想,等到解完毒,她該回去了。
繆星楚緩緩起身,「走吧。」
茯苓見這幾日繆星楚實在沒精神,就想著要帶著繆星楚去山下走走,正好道觀里徐大夫的的藥鋪就在下頭,鋪里有郎中和他的兒子坐鎮,徐大夫年邁,在山裡頭捯飭草藥,享清閒。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茯苓提議讓繆星楚去徐大夫的藥鋪走一走,順便配幾幅藥。
乘著馬車一路走,今日的風景獨好,下過雨的天格外的乾淨蔚藍,沿途的空氣中混雜著泥土的花草香,掀開帘子,就能看到熱鬧的煙火氣。
馬車搖搖晃晃到了一家藥鋪前,繆星楚沒見到今日出門的徐大夫,她寫了藥方遞給了鋪里的學徒,便坐到一旁去候著了。
這時候走進來一個男子,他身著石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袍,昂首挺胸,身上掛著的羊脂玉玉佩成色極好,在日光的打照下顯出透亮的色彩來。
外頭日光大,他曬著的臉顯出幾分紅潤來,劍眉星目,行走間帶了分疏狂和少年意氣。他一把橫劍放到了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嘴裡叼著一根草,看起來吊兒郎當的。
「那個叫徐小福的呢?」宋嘉潤環視著四周都沒找到人,不由得有些煩躁。
要不是那日聽這個徐小福說手裡有珍惜的雪蓮,他哪裡會冒著大風險偷偷跑出春暉閣來,若是被他娘親知道了,肯定是要再關他幾天。
這十天半個月他都要悶死在春暉閣了,舅舅才來看他一次就再也沒來了,他活像是個被放逐的流浪兒,在沒有人知道的角落裡獨自一人玩樂。
這些日子他都把春暉閣里能玩的東西都玩了,打鳥玩草,他都玩個遍。想著都過了那麼久了,偷偷跑出來看看外頭是什麼樣,偶然聽見這個徐小福說自己開藥鋪的,珍藏這稀有的雪蓮。宋嘉潤想著娘親身體不好,正缺這一株雪蓮補身子,若是可以借花獻佛,說不定她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提早放他出來。
這個徐小福一下子就跑沒影了,說幾天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所以他今日就到這藥鋪來尋人了。
抓藥的學徒有些警惕,「你找他幹什麼?」
「買藥。」
得嘞,又一個被徐小福騙的冤大頭上門了。嘆了口氣,學徒正想著湊過身子去提醒這少年,餘光卻瞥到從帘子中走出來的徐小福,頓時躲到了一邊去,縮著脖子像個鵪鶉一樣不敢說話。
生怕觸了徐小福的眉頭,再怎麼樣他都是徐大夫的親生兒子,背後做些勾當沒少被罵,只是還沒到謀財害命的地步,賺些小錢圖個零花用。
他就是一個學徒,哪裡敢和徐小福叫板,若是他不高興,使些手段把他弄走都是有可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學徒跑倒一邊整理藥材去。
「宋公子來了。」徐小福樂呵呵地招待著宋嘉潤,眼冒金光,像是看到了什麼大金子。
宋嘉潤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徐小福,有些不耐煩,「少廢話,不是說有稀罕的雪蓮嗎?」
繆星楚正喝著茶,學徒手腳麻利正給她抓著藥,聽到這一聲雪蓮,又結合著前頭宋嘉潤喊著的徐小福,不禁眉梢一挑,興味盎然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徐小福瞧著宋嘉潤今日一身富貴裝扮,心裡頭痒痒的,看來是釣到大魚了,他原先算是小打小鬧,賺些小錢罷了,左右上頭有他爹頂著,也吃不死人的。
他笑得一臉諂媚,手頭做出個要拿錢的姿態,「要藥材可以,不過這位爺您得讓我看到誠意才行。」
被徐小福這一幅嘴臉噁心到,他從衣襟里抽出了幾張銀票一下拍在了桌面上,「快點,小爺我還有事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