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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青然的手停在了原地,腦子裡想起了前些時候繆星楚在殿內形容的半蓮沙華的口感:嘗一點便先是一種清新的甘甜,而後泛上一股極苦的味。
這苦肯定是極苦了,不然也不會馬上吐出來。
裴懷度見狀空出手來,一旁的鄭明給他淨手後他拿起碗中的一片半蓮沙華,一隻手緊緊箍住她下巴,一抬力間她的唇被迫張開。
他迅速將一片花瓣塞進她的嘴裡,然後合力不讓她的唇打開。
剛開始還能嘗到一點甜意,接著泛上了滔天的苦味,好像十斤黃連在嘴裡綻開。繆星楚的臉瞬間皺成了包子,眉頭打結,掙扎出裴懷度的手將要吐出來,被他死死壓住。
繆星楚拼命往後退,也耐不住裴懷度三番的故技重施,三片花瓣餵完,她翻過身咳嗽著,舌尖舌苔上全是那苦,她覺得全身都是苦的。
青然連忙送過水來讓繆星楚服下,可一杯杯的水遞來仿佛都難以讓那苦消解,她胃中犯嘔,難受壓抑著從喉嚨泛著的苦。
還是沈鏡安拿了一小碟蜜餞來餵進去幾顆才緩了下來。
迷迷糊糊之間,繆星楚聽到了耳畔傳來的低笑,胸膛起伏著,明顯能感受到那人的毫不掩飾的笑。
心中莫名生出些羞惱,可她乏力著,著實是沒有力氣在意這些了。
裴懷度低頭看向懷中人緊皺著眉頭的神情,兩彎眉和她垂者的嘴角,叫人看出些委屈巴巴來,又聯想到剛剛她吃藥時候的苦樣,沒由來他生出了笑意。
見繆星楚平穩下來,裴懷度便將她放置在床上,他起身去換了件衣裳。
剛剛那番折騰,出了不少汗,加之藥效催發她一身軟香,抱她久了,身上都染上了那清幽的香,屬實讓人多了分心猿意馬,惹得他心頭泛起一陣躁意。
他休整好回來的時候沈鏡安正好施完針,繆星楚就裹著被子躺在床榻上,平穩地呼吸,整個人沉靜下來,撩開額間的一抹發,露出她那張乾淨勝雪的臉來,寬大的被子襯得她小小一隻,在光的打照下顯出破碎的剔透感,像水晶玻璃般。
青然給走過來床榻的裴懷度行了個禮便退到了一邊。
倒是沈鏡安一邊收著東西一邊囑咐著,絮絮叨叨個不停,還開了幾服藥,幾時服用,服用幾次,多少劑量都一應說全。
罷了,他望向裴懷度,「等等她若是發冷,渾身如冰凍一樣是正常的,一陣子就好了。若是她實在受不住,你就用內力輸點熱給她,也可讓她舒服些。」
裴懷度俯身看了看她安睡的面容,也不知道算聽沒聽見沈鏡安的話,只坐在了床榻邊,替繆星楚掖了一下被子。
沈鏡安今日來這一遭本就匆匆忙忙,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被人拎著一路又耗費精氣神解毒已經仁至義盡,他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角,今日可把他累壞了。
看裴懷度這一副卸磨殺驢不理不睬的態度,瞬間來了氣,頭上青筋鼓起,小聲罵罵咧咧跟隨著鄭明走了出去。
好巧不巧,沈鏡安沒走出去兩步,繆星楚這邊就有了動靜,她在素綠花紋錦被中的手握住,身子不住地抖著,牙齒打著顫,冷,就好像是整個人被放在了雪地里,然後有人不停地鏟雪倒到她身上,兜頭而來的冰雪在她眉梢出化成了雪水,滾進了衣裳內,肢體所經過之處都被凍僵了。
幾乎是憑著求生本能般的,她瑟縮著身子靠近有熱源的地方。
一點一點往裴懷度這一邊擠過來,她的嘴唇凍翻了白,長長的睫毛像蟬翼般不停動著。裴懷度伸出手放到她的額頭上,冰涼的觸感讓他不由得推開了些。
但繆星楚驟然感受到那熱意,蹭著身子就要往他手掌方向湊來。
裴懷度見狀,打量了一下她此時的狀況,劍眉揚起,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掀開了錦被的一角,將她的手從被子中拿了出來。
本想握住她手腕用熱力給她送些熱來,卻被她擺開,陰差陽錯間,她軟弱無骨的小手鑽進他的手來,手指貼著手指感受著他掌心的暖意。
十指相扣,冰涼的一剎讓裴懷度怔楞了住,他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隨即將自己的手抽離開來,改扣住她的手腕,將一股熱意輸送過去。
所幸這一次她沒有掙脫開來,而是眉眼舒展,老老實實地躺著,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
裴懷度另一隻手將被子一邊掖好,不讓風透進去。
鄭明匆匆走了衤糀進來,見裴懷度坐在床邊,行禮稟告:「聖上,齊王殿下攜王妃求見。」
裴懷度揉著眉心,面色冷峻,聽到齊王二字,更是眉峰蹙起。
鄭明低下了頭,心裡想起了周夫人昏迷那日,聖上讓暗衛去查的事情,雖然裴晉北捂得緊,處理得也算乾淨,可一個大活人的蹤跡如何抹除。
順著一些蛛絲馬跡,暗衛便查詢到了當年齊王在邊關和繆星楚成親一事,這事隱秘,也就只有少部分人才知曉,廢了老大勁才挖出來的。
鄭明心顫著,可三年前齊王殿下回宮之後就求娶了姚太傅之女姚晚棠,隻字未提在邊關與人成婚之事,這樁婚事是聖旨賜婚,大婚當日為顯聖恩眷顧裴懷度還親臨府上。
眼下弄出個夫人來,這事情還真是棘手。
偏偏這夫人還與聖上有了關聯,這再怎麼說,按照倫常來講,這繆星楚應算是聖上的弟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