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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茯苓悶著腦袋一種一種草藥找著,嘴裡念念有詞,細心地用器具衡量著每一種草藥的劑量。

    林一環抱著手臂斜靠在院牆上,眼神緊盯著茯苓抓藥的整個過程,但他狀似垂著眸的樣子讓人難以察覺。

    茯苓抓完了全部的藥,低聲嘀咕了兩遍,心想著應該沒錯吧,為了穩妥起見,她又想再檢查一遍。

    「已經是對的了,再不煎藥黃花菜都涼了。」

    茯苓突然抬頭,這才發現院子裡多了一個人,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蠢樣全被人看見了,她跺了跺腳,有些氣惱,「知道了,這就來。」

    林一抬著頭看到她一臉不平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可是臉上還是面無表情的冷漠樣,保持著姿勢不動,微不可微地點了點頭。

    「有勞。」

    找好了草藥,茯苓接下來的動作就熟練了很多,畢竟這一個月她也學了不少,實踐煎藥煮藥,這些都是她所熟悉的。

    她撓了撓頭就開始煮起了藥,小爐里沸水滾燙,冒出草藥氣味來。

    時不時她會扭頭過去瞥一眼還在角落站成雕塑的林一,有些好奇地試探開口,「你們公子是不是來頭挺大的?」

    身邊跟著那麼多侍衛,一個兩個看著身手不凡,鎮定自若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一切。就連護衛身上穿的衣著也不是尋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她猜測著他應該是什麼高門貴族的公子,出門守衛跟隨,前呼後擁,衣著華貴,這是在她有限的眼界裡所能想到的富貴的樣子。

    林一看了看埋頭在煎藥的小丫頭,淡淡地回了一句,「挺大的。」

    順著茯苓說的話說了一嘴,完全沒有要多說兩句的意思。

    茯苓看他話語裡敷衍,也不再自找沒趣,她從小看人眼色看慣了,知道別人不想多說什麼時候,最好不要多問,不然討人嫌棄,動輒還會被罵一頓,她就時常被喝醉酒的爹追著在院子裡抽木條打著。

    林一見剛剛還滿臉好奇的茯苓轉眼就像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不禁挑眉,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這丫頭會問到底,正想著用什麼理由搪塞過去,沒想到自己識趣地停下了。

    從進來雪霽居到現在,他不止一次打量周圍的環境,不大的院子裡卻五臟俱全,草藥歸置齊整,布置也相當簡樸雅致,外頭古樹圍繞的石板上鋪了一塊薄毯,可見是有人坐過還沒得及收好。

    石桌上放著的籃子蓋著一層碎花藍布,應當是放著什麼糕點,因為桌上有疑似碎渣的一點棕色。

    林一想起剛剛目不視物梳著夫人髮髻的繆星楚,眼底划過了幾分疑惑,見她鎮定自若地替主子看病的樣子,又心生了幾分佩服。

    剛剛在路上聖上突然醒來抓繆星楚那一下他看得真切,手勁之大讓人心驚,生怕下一秒她纖細白嫩的手腕就會被折斷。她還是堅持替主子看病,又迅速診斷了病因,可見心智之堅定。

    正當茯苓煎好藥準備要送過的時候,她看向了那頭有些恍神的林一,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不是催嗎?趕緊走吧。」

    林一抬眼看了看端著兩碗藥的茯苓,鬆了松肩膀,活動了一下站久之後有些麻的關節,嗯了一聲。

    「夫人特意吩咐的兩碗的量,一碗留著試藥,你們公子出身不凡,怕規矩眾多,入口的東西應該要謹慎。」

    林一接過了她手裡的藥,眼睛裡減去幾分漫不經心,鄭重地道了句謝。

    茯苓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翹了下嘴角,心想這還差不多,虧她和夫人忙碌一下午了。

    兩人往華寧堂走去。

    夜色昏昏,華寧堂內燈火通明,門口的守衛神情肅穆,筆直站立,見林一走進來,恭敬行禮,「統領!」

    林一頷首,冷硬的面龐在暗夜裡顯得嚴肅,抬步向內堂走去。

    四處掛著燈籠,照得里外都亮堂極了,茯苓可以清晰看到這華寧堂的布局,亭台樓閣處處華彩,她毫不掩飾地一臉驚訝,像極了對新鮮世界好奇的雛鳥探頭探腦的四處張望著。

    這華寧堂怎麼著都比雪霽居大太多了吧,上次到積翠閣她以為就夠大了,沒想到這華寧堂更甚,這讓她又生了幾分惶恐,這公子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在普寧觀有這樣一間居所。

    隨著腳步邁進了裡頭,茯苓有些著急了,今日下午分開之後就沒看見自己夫人了,夫人又眼睛不方便,若是沒人看著肯定是諸多的不方便。

    茯苓一進堂內就看到了繆星楚坐在椅子上垂著眸定定出神,她快步走到了夫人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夫人,我回來了。」聲音雀躍,帶著幾分輕快。

    坐久了不是很舒服的繆星楚聽到熟悉的聲音,心安定下來,反握住她的手,「今日辛苦了你。」

    茯苓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還是夫人教得好。」

    這頭周太醫拿過一碗藥,仔細地查驗,眉頭舒展開來,剛剛施針讓他這老胳膊老腿有好受的了,今日可被這一遭嚇得不輕。

    裴懷度坐在床榻上,冷厲的眉頭緊蹙,施針之後他就轉醒,有些頭疼得看著面前哭得眼眶紅透的白梓冉,心頭異樣,也沒多說什麼,只冷硬說了句別哭了,還沒到死的時候。

    他眼裡劃著名嘲諷的意味,冷冷掃去,讓正在拭淚的白梓冉楞住了,一滴淚珠順著臉頰劃下,她狼狽地別了眼,拿手帕擦乾淨了眼淚,緩緩起身向堂下的椅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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