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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回應她的之後風吹聲,她哼了一聲飛馬疾馳。
繆星楚在一旁聽著,柔和的臉上沒有展現出任何的疑惑和好奇,只是心中咂摸出了些意味。青梅竹馬的戀情,又這般淒楚的神情,下一段便是分離了吧。
「後來,因為他背叛我的家族,我不得已要被父兄送去聯姻,再見面時孤身一人他前來,彼時我已經是別人的妻子,還懷著身孕,一切都來不及了。我恨他的冷血無情,不擇手段,站在高處,射了他一箭,穿過胸膛。後來我們就沒有再見過面了。」
故事美化的程度太多,其中有太多的國讎家恨,生殺予奪難以對人言說。任是白梓冉已歷經千帆回想過多次,說起過往時還是忍不住的心絞痛。
茯苓聽故事倒是毫不掩飾的一臉好奇,津津有味,不過她不敢抬頭,躲在角落裡暗自看面前的這位美人夫人垂淚自傷,嘆了口氣。
心想這世間紛擾的感情糾纏真是複雜呀,又悄咪咪地將眼神遞到了繆星楚身上,待在她身邊多日,也只知道夫人新寡,沒有孩子,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了。或許夫人身上也有一段令人神傷的往事。
白梓冉將頭埋在了臂彎里,豆大的淚珠撐不住紅透了的眼眶往下掉落,眼尾暈開了一條紅痕,染上薄紅的臉頰,一片病態的白中盛開著頹敗的花。
紫繡一臉心疼地走過來遞上了白色絹絲繡竹葉的手帕,面色糾結,只跺了跺腳,眼神不虞地盯著繆星楚,覺得是她勾起了自家夫人的傷心事。
此時,門被敲響,一個粉衣丫鬟走了進來,福身行禮,「夫人,觀主和大夫到了。」
白梓冉緩緩坐了起來,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淚,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意,「勞心夫人今日聽我這一遭了,讓你看笑話了。」
她對著丫鬟點了點頭,淡淡道:「請進來吧。」
借著紫繡的力,白梓冉腳步虛浮坐回了床上,揭開了披風,渾身軟若無骨的躺在了引枕上,半靠著支起了身子。
紫繡小心翼翼伺候著她,捻起被子輕輕往她身上蓋著,擺弄著枕頭的位置讓她靠得舒服些,並將白色的帷幔緩緩放下。
從這頭看,隱約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在燈火照應下晃動著,看不清全貌。
這頭丫鬟將觀主和大夫請了進來,被人一路從山腳下火急火燎拎過來的大夫此時氣喘吁吁,苦幹舌燥著啞著喉嚨,進來先從箱子裡拿出皮囊水壺喝了一口。
這才緩下心神來,他用細白的布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微微弓著的腰顯出有些駝背。他捋了捋花白的山羊須,而後用手撫著驚猶未定的心,試圖讓呼吸平穩下來。
紫繡走了過來,「大夫,我們夫人在這邊。」
她引著大夫往床榻方向走,大夫向一旁的觀主拱了拱手,就隨著去了。
接下來就是大夫的診治和問詢,這頭紫繡一句一句仔細答著,時不時白梓冉會說幾個字,只是聲音聽起來還帶著嘶啞和虛弱。
這頭繆星楚坐著,耳朵聽著大夫和病患之間的交談,心裡在掂量著自己的藥方,依據紫繡透露出更多的症狀和飲食情況來估摸著劑量和配方。
她的手指在桌上筆畫著,摩挲過柔軟的錦緞,花紋在她指尖吻過。
此時一直觀察繆星楚的觀主出了聲,「這位就是周夫人吧。進觀多日諸事煩擾,還沒打過照面。普寧觀觀主紀凡。」
說話的是一個女聲,約莫是上了四十多歲中年女人的語調,話語平和。
繆星楚微微點頭,嚴嬤嬤對外都稱她夫姓周,有些敲打的意味,她自然從善如流。反正在她心裡,已經是故去的人。他嫡母既不希望透露他的姓氏,那便順著她的意吧。
不同於別人打探的意味,這位觀主只是眯了一下眼睛,眼底划過幾乎察覺不到的深沉,便移走了目光,似乎對於她絲毫不好奇。
茯苓偷偷地看了這位觀主一眼,見她端容肅和,周正的臉上沒有表情,幾道皺紋顯出她的年紀,攏發於頭頂挽成髻,帶著白色的冠,一襲寬大廣袖道服,清逸出塵。
紀凡的眼神掃過到茯苓身上,皺了皺眉頭,又轉頭看向了床榻處正在看診的大夫。
茯苓被那嚴肅的眼神一刺,有些瑟縮地聳了聳肩膀,下意識地往繆星楚身邊靠著。
這頭大夫也看好了診,他捋鬍子思索著,接過了紫繡拿給他的病方,聽聞是坐在一旁的夫人開的方子,面上划過了幾分讚賞,出口贊道:「不錯,這方子開得對症,夫人這舊疾有些年頭了,要想根治不容易,須小心養著。就是……」
「柏子仁加多三錢,合歡皮減去一錢。」繆星楚抬著頭朝大夫那邊說。
大夫站了起來,「不錯。情志不遂憂鬱而致失眠者,可加些柏子仁。」
這也是繆星楚剛剛聽了幾嘴紫繡說白梓冉的病症後,斟酌著加了些。
大夫朝著觀主走了過去,行走途中目光落到了繆星楚身上,見她頭上綁著白帶子,像是看不見一般,心裡生了幾分遺憾,低低的道了句可惜。
繆星楚聞言也是一笑,並不言語,倒是觀主的聽這話之後有些犀利的眼神劃在她身上。
紀凡轉過身來,「夜已深了,請周夫人回去吧,此處有我守著,不必擔憂。」
坐了許久繆星楚都腰酸背痛了,今日還在外走了不少的路,聽到這話,總算有個台階可以讓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