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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她坐在院子裡吹風,依舊是一襲素白衣裙,風吹起她額間的鬢髮,拂過她系在頭上的白帶子,飄飄然有種俠女的風範。
「夫人怎麼那麼厲害,什麼都認識。」
茯苓用崇拜的眼光看著她,靈動的眼睛冒出了小星星。剛剛繆星楚正在給她講川貝母和漸貝母,二者長得像,不過一個適用於內傷陰虛久咳嗽,一個多用於治療外感風熱咳嗽,療效不一樣。
繆星楚拿起茯苓搜羅來的蒲扇,輕輕給自己扇著風,輕笑著看向她,「我從小學的,這些東西對於我而言都是稀疏平常的事物。」
「倒是你呀,可別太驕傲,學兩株草藥就要給人上手治病了。這路還漫長呢。」
茯苓滿口應下,然後繼續翻著書,嘴裡振振有詞的念叨著,一邊說還一邊搖晃著腦袋,是不是還要問繆星楚幾個問題。
過了午時,繆星楚坐在石椅上打理她手裡的匣子裡的瓶瓶罐罐,看不見後她就讓茯苓按照瓶身上的字念給她聽,然後自己聞了聞,才敢確定下來是什麼藥,然後做了一些標記在外瓶身,有些抹了香,有些則刻上獨特的印跡。
茯苓年紀小,很快跟這院外的人打成了一片,從外頭服侍的丫鬟口中得知了她們所處的地方叫普寧觀,是大魏境內有名的道觀,道觀里有修行的道士,也有被人送來修行的寡婦或犯了錯了婦人。
普寧觀是太皇太后在位時候信道主修的,後來她老人家走後,落敗了一陣子。多年前一場災禍,普寧觀觀主收留了大批因天災大旱而無家可歸的逃難來京城的老弱婦孺,給了她們臨時的居身之所。
因此大受朝廷讚揚,普寧獲得朝廷敕封,轉向成了京城內具有公益性質的道觀。
茯苓嘰嘰喳喳地說著道觀的事情,激動的手舞足蹈,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夫人,這院裡也不拘我們出去。你整日悶在院子裡對身體也不好,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外頭有片地盛開著好看的花,一簇一簇花白紫紅一起,丫鬟們說著可香了,煞是好看。」
繆星楚本想拒絕,這本該到了茯苓這丫頭給自己念醫書的時候,左右她都看不見,白紅藍綠在她眼中就是一團虛無空落罷了。
但她拗不過一個對外頭滿是好奇的小姑娘,只能故作生氣地捏了捏茯苓的臉頰,「你呀!就是想要偷懶。」
茯苓裝作誇張吃痛的模樣哎呦了幾聲,而後又嬉皮笑臉地說:「哪有呀。落下的書我回來肯定補上。」
呆在院子裡風看著不大,但茯苓還是細心地找上一身灰色披風給繆星楚披上。在她心裡,這個身患眼疾的夫人身體脆弱得很。
走出去就是一陣大風吹來,掀起繆星楚身上的披風,襯得她在冷風吹拂中身子單薄,走路又不便要靠人扶著。
不過當外頭新鮮的空氣鑽進她鼻尖,風拂過她臉上的細細的絨毛,她整個人仿佛浸潤在春日一汪春水裡。清新的花草香圍繞,莫名的她心中萌生出一些欣喜來。
可能看不見後,她五感里四感都格外敏感,像不見天日開在幽閉之處的空谷蘭,在天光傾瀉的一刻,如魚如水。那光打在她周身,展現出她滿身的馥郁和清幽。
隔著老遠處一行人步履堅定,穿著整齊的護衛官服兩側行走,警惕注意著四周的情況,護衛著中間的人。
鄭明抱著拂塵,小心翼翼地跟在面前高大男子的身後。
他心裡惴惴不安,不動聲色揣摩著面前人的心思,但恭敬的臉上不敢表露半分異樣。
今日聖上又跟西夏公主大吵了一架,自從聖上大軍的鐵蹄東破大晉搶回長公主後,這樣的事情便時有發生。話說兩人青梅竹馬,終於有機會在一起了怎麼著都應該是乾柴烈火一觸即發,可這兩人一見面一個冷麵無情,一個淚流滿面拿著匕首要來捅人。
聖上都放下身段來了普寧觀幾次了,次次敗興而歸。可在宮裡一聽到道觀傳來西夏公主的消息,又找藉口前來看望,兩人就這樣互相折磨著,見面少不了互相揭對方的短,有著年少的情誼,話語含刀都是往最痛的地方捅。
每次鄭明都下意識避著不聽,生怕聽到了哪些不該聽的陳年密辛。
可罩不住這個公主嗓音賊大,聲嘶力竭地吵鬧和哭喊。
兩人也不是沒有溫情蜜意的時候,偶爾可見西夏公主在聖上的懷裡梨花帶雨的哭著。
總之就是一把糊塗帳,怎麼算都算不清。
今日又是一陣哭鬧,鄭明瞧瞧遞上眼神去看聖上,見他冷峻面龐上殘留著不悅,眼底沉著沉悶的風暴。
他心裡突突直跳。
忽而聖上停下了腳步,心裡揣著事情的鄭明險些撞了上去,幸好他及時剎住了腳步。
他滿頭霧水,順著聖上的眼光往前看去。
一梳著婦人髮髻的女子身披披風在一片花團錦簇中格外明艷動人。
鄭明吞了吞口水,垂下的眼眸斂下了情緒,拿浮塵的手微動了一下,面上沉靜若無其事。
這聖上這是對婦人有什麼偏好嗎?
西夏長公主新寡在身,他不顧太后的反對直接把人接到了普寧觀里護著。
那眼下是什麼情況?
第4章 西夏公主
春光融融,萬里無雲,碧空如洗,偶然略過的歸鳥如浮光掠影,劃開一片澄靜
風掀起微瀾,吹得繆星楚的披風在空中打著轉,撩起她散落在額間的發,露出一張乾淨瓷白的小臉,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她嘴角微微翹起,沒意識地勾出了一抹明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