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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這話說的倒是比她這個久居道觀的人還要難懂,頗有幾分遠出塵世之外的修行意味。
「我姓嚴,夫人隨我來我吧。」嚴嬤嬤驚奇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淡然自若的模樣,心下多了幾分佩服。
廢話也沒多說,一行人走進了道觀,此時月上柳梢,隱約的幾顆星發出微弱的光來。
茯苓扶著繆星楚走著,她表情有些緊張,手心出了不少的汗,忍不住打量周遭的陌生的環境,心頭有一簇微弱的火在燒著。
她強忍著鎮定,都沒發覺自己的手都在抖。
繆星楚握住她手腕,「怕什麼。」
茯苓側過頭來看繆星楚,明明她看不到,她卻讀出了幾分安撫的意味,心漸漸平靜下來。
她握緊拳頭,「我一定會照顧好夫人的!」
繆星楚繫著的白帶隨風飄遠,一身素白衣,有飄飄欲仙之感,仿佛下一秒就要飛走一般。她露出清淺的笑意。
茯苓一下看呆了。
第3章 初見
一行人穿過遊廊畫棟,幽靜的石徑小橋,繞過了幾個月亮門,走了足足有一刻鐘才到目的地。
夜色濃稠,幾顆星子閃爍著,玉盤大的月亮懸於空中,從院內抬頭看,莫名多了分悽苦的意味。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樹在靜謐的夜裡站著,像守衛的士兵一動不動。
嚴嬤嬤領著繆星楚到了一個院子裡,抬頭向上看寫著雪霽居,院子不大,勝在乾淨整潔,幽深僻靜。
她轉過身來,「夫人就住在這裡吧。若是有需要,可差人來找我。」一貫嚴肅的臉此時在夜色的照耀下顯得沉穩無波,說話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有勞。」
繆星楚今天這一遭車馬勞頓早就疲累了,眼睛看不見,又面對著完全陌生的地方,心就好像一直繃緊的弦一樣,如今到了地方。雖前途未卜,但至少如今是有一個安居之所。
茯苓伺候著繆星楚沐浴梳洗,不過她沒不知道高門公府里的規矩,對於物事擺放和順序都是陌生的,所以做起事情來笨手笨腳的。所幸繆星楚也不著急,一件一件事地指導她,後來才勉強上了手。
等到整個院落最後一盞燭火熄滅,繆星楚從床上緩緩坐了起來,手上摩挲著那透白紅玉鑲金手鐲,寂靜的夜裡總能聽到自己的一下又一下的心跳,鮮活地跳動。
四周無聲,只餘外頭進來的風拍打窗發出的細微聲響。
繆星楚雙手在床榻里摸著,穿過天青色的薄被,乾淨柔軟的床罩,摸到了自己放在一旁的黑匣子,咯噔一聲,匣子開啟的聲響格外清晰。
她翻找著,撥開一些荷包首飾和瓶瓶罐罐的藥物,在底下暗格里摸到了一把匕首,摸到匕首的一瞬間,她的心安定了下來,扣緊在手裡,又將那盒子放到床榻的一旁。
繆星楚手握住匕首,找著枕頭的位置,往靠裡面的一點的位置放下。然後她坐著,虛空的眼神落到了風吹過窗的方向,冷月沉沉掛著,沒有半分光的眼神像一片死水,掀不起半點波瀾。
她閉上了眼睛,伸出一隻手,撫在薄薄的眼皮上,冰涼無溫的手浸著冷意。
許久,繆星楚放下了手。
第二天太陽初上,茯苓進入屋內的時候繆星楚已經是坐著了。
她穿著素白的裡衣,頭髮散著,靜靜坐在床榻前,手扶住床欄,身姿單薄,弱柳般的腰肢柔軟,外頭的光打在她瓷白的側臉上,顯出幾分冰涼易碎感來。從遠處看是濃纖合度的美人,如果忽略她空洞的眼神,沒有焦距的落在前方。
茯苓楞在原地,手裡拿著的水盆盛了半盆水,是打來給繆星楚洗漱用的。
「你拿著水盆不累嗎?」繆星楚抬頭看向了這邊
茯苓如夢初醒,慌忙著抱著水盆往這邊走,「奴婢過來了。」
「慢點,不著急。」
接下來在院裡的日子漫長而無聊,繆星楚好像真的閒了下來。從前在邊關的時候從學徒做起,因是女子的身份,走動不容易,看了別人不少白眼,那時她孤身一人,只想著用僅有的手藝養活自己,哪怕再困難日子也是有點盼頭的。
藥鋪老闆一開始不信任她,只把她放在打雜的位置里,後來看她動作熟練,乾淨利落,對各種草藥如數家珍,還能說說病症治療的事情。這才讓她跟著鋪里的大夫學著。
邊關山高皇帝遠,可她不敢透露半點自己的過去。只說自己師承祖父,家裡開過醫館,後來被人拐賣來到了這裡。
藥鋪大夫已經是個白鬍子老頭了,兒女在戰亂中走失了,許是已經死去。他看她一個人可憐,也不嫌棄她是個女子,出診看病都帶著她,時不時考她理論知識,還允許她看他珍藏多年醫書典籍,故而跟著大夫學醫的這幾年,她的醫術大有長進。
從前只是跟隨著祖父學,可也沒有真正上手治病救人,跟著老大夫後,她才算真的接觸到了一些民間醫學,將自己過去所學都結合著一個個活生生的病人變成腦海里的醫理。
不過沒有料到的是,身為醫者的她竟被人下了毒,那毒藥狠厲,致人眼盲,是一種罕見的毒藥,超出她所學醫理知識。她只能每日給自己施針,減緩那毒蔓延的速度,將其封鎖在眼睛上。
總歸是走一步看一步,她相信自己不會一直眼瞎的。
今日繆星楚心情好,拿出醫書教著茯苓辨認草藥,還好這丫頭雖是小地方出身,認識的卻字不少,配上書中畫著的草藥模樣,幾日下來也認得不少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