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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可惜她身姿龐大,沒動兩下就被發現了,只見繆星楚的眼神落到了她身上。

    林嬤嬤被她一下射過來的眼神驚嚇到,仔細看又是空洞一片,沒有任何光亮,黑乎乎的瞳孔顯得有些滲人,心下猛然一驚,像是被什麼揪住一樣。

    她暗自抽了自己一巴掌,罵著就是一個瞎子,怕她作甚。

    又是找準時機準備撲過去奪過那看著價值不菲的手鐲,「拿來吧你,小娘們用的什麼好東西,不如好好孝敬嬤嬤!」

    這一次在她飛撲之際,繆星楚輕輕轉動了手腕上的手鐲,光影折射下發出幾根細白的銀針,凌空飛出,精準射在了她的額頭上,力道之大,滲入皮肉。

    根本沒預料到繆星楚有這樣舉動的林嬤嬤一下子跌到在馬車裡,整個人癱著,難以言喻的痛楚自額頭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手一哆嗦,重重摔在了車廂里,發出了忙不迭的慘叫。

    「哎呦,哎呦!你幹了什麼!」聲音悽厲,嘶啞中帶著痛苦,絲毫沒有剛才的氣焰囂張。她眼睛轉到額頭上的三根銀針,瞳孔震裂,幾欲昏厥。

    手指輕柔拂過紅玉材質的手鐲,手下是冰涼的觸感,繆星楚低笑出聲,「我還說嬤嬤你要幹什麼呢?怎麼飛過來了,銀針不長眼,這不都射到你頭上了。」

    林嬤嬤就要坐起來給繆星楚一個好看,誰曾想她跌落後就再也起不來了,渾身酥軟提不起半點力氣來,頭暈目眩讓她眼前如星閃現。

    「哎呦夫人我再也不敢了,是老奴的錯!是我不長眼,貪圖您的東西。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吧。」

    軟趴趴的手打在臉上,可聽聞些的聲響,許是眼前的人正打著自己的臉求饒,但有沒甚力氣,聽來如風輕輕刮過般。

    「你中了毒,沒有我的解藥解不了,若是你老老實實送我到目的地,我們便兩清,解藥自是給你。若你執迷不悟在這胡攪蠻纏盡說些我不想聽的,那就忍著這痛吧。不用解藥解也行,左不過就是時常發作如蛇蠍撕咬,打滾在地罷了。」

    聽這話林嬤嬤哪裡還敢造次,只當自己是看走了眼,把黑寡婦看著了嬌滴滴的小娘子,誰知這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事,連忙求饒說自己定會好好完成差事。

    繆星楚從懷裡扔出一個小木盒,滾落在地,砰砰發出清脆的聲響來,「這是第一顆,半路我會給你第二顆,終點了第三顆自然也是你的。」

    林嬤嬤匍匐著身子,用力伸手去拿在遠處的方盒子,奈何全身乏力,無力支撐起肥碩的身姿向前,手指用力地扒著地,摳著木質的車廂,尖銳的聲音刺入耳畔。

    像是知道什麼的繆星楚,腳微微一踢,就將那方盒子踢到了林嬤嬤的面前。林嬤嬤面露驚駭地看著繆星楚,心道莫不是假瞎。

    「我是眼瞎,不是心盲。」

    有些睏倦的繆星楚依靠在馬車上,將車簾微微拉上去,讓外頭的風吹進來,山林間的風最是清爽,又是下過雨的早晨,泥土香混著青草香,讓人鼻尖鬆軟下來。

    林嬤嬤哪管什麼真瞎假瞎,迅速撿起了那盒子,打開拿出一顆棕色藥丸吃了下去,過了一小會,身體的力氣總算有些恢復過來。她氣喘吁吁,額頭上冒著冷汗,忍著痛將三根銀針拔去,拔走的一瞬間一襲劇痛漫上全身,整張大臉皺在一起,層疊的褶皺都可以包包子了。

    她心有餘悸地坐回了車上,只是這次她距離繆星楚大老遠,恨不得她們之間隔著黃河,老臉眉頭緊皺,像是還沒緩過來,粗糲的雙手不自覺摩挲在一起,眼睛瞪得老大看著繆星楚。

    繆星楚此時哪裡還管得著林嬤嬤什麼長短,她的思緒飛著,穿過這繁花似錦的京城,到茫茫風沙的塞野,一路風塵僕僕,披星戴月,路上那些隱晦的傷痛全被這高門巍峨打得粉碎。

    她的祖父是太醫院院判,醫術高超,妙手回春,家學傳醫得太后賞識,善治疑難雜症,是宮裡德高望重的太醫。哪知她父親天生沒有學醫的天賦,連草藥都認不清,別說給人看診治病了,為此祖父常年唉聲嘆氣,直道後繼無人。

    哪知她三歲時認出了祖父藏書中的一種草藥,醫學天賦被家裡發現。祖父大喜過望,不顧母親的意願從小手把手帶著她學習醫術,將畢生所學毫無保留的交給他。還嘆道可惜她不是男子,不然定能有一番作為。

    那時她尚小,牛脾氣上來,白圓圓的小臉氣呼呼地說:「女子哪裡不如男子了,若是我學成,必定不輸那些男兒!」

    祖父曬著草藥,寬厚大手滿是繭子的摸著她的小腦袋,「你呀,還是半點不服輸。」眼神里全是笑意,而後把她抱起來去認草藥。

    時間如流水過著,她的學識一天比一天增進,只是偶然見到母親擔憂的眼神,母親心中希望她成為貴女,以後嫁得好,不必在這些技藝上下多少功夫,有這時間還不如去學琴棋書畫。

    好景不長,十二歲那年,天災人禍降臨。祖父被指控給太子下毒,太子昏迷不醒,後來舉家下獄。後來京城波雲詭譎,聖上病弱,奪嫡之聲暗涌在每個角落,不寧的氣息瀰漫著。後來新帝登基,徹查此事,發現證據不足,種種謎團圍繞在其中,於是準備輕判。正當全家沉浸在釋放的欣喜中時,太后出面聯合世家給新帝施壓,最後無奈判了流放邊關。

    她們家就在滿城的風雪的寒冬臘月啟程流放,流放途中艱險眾多,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磨難才到了邊城。只是路途中她祖父年事已高撐不住這長途跋涉就撒手人寰了。差役曾受過她家的恩惠,於是一路對她們一家也是頗為照顧,准許她葬了祖父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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