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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5:22 作者: 小檀欒
直到數十年戰亂傾軋後,大黎成功統一天下,立都建朝。
大黎是亂世中打下來的天下,男子在戰場上天然更能建功立業,因而自大黎新生之時,好似就把「女官」的概念摒棄了般。
讓他們想起來這段記憶,也不難。
封月閒登上皇位,是冒天下大不韙,是竊皇權,可宋翩躚不同。
待宋端身份暴露,宮中再無皇子。
且宋翩躚是皇女,中宮嫡出。
對封月閒來說,如今形勢,值得一試。
可她不確定宋翩躚如何想的。
儘管能一試,但到底要頂著各方壓力。尤其宋翩躚還頂替了太子身份,自己是同犯,是為欺君。
與父權君權的抗爭,勢必要強硬起來。
宋翩躚儘管有主意,平日往往選擇的都是溫和手段,此次……
封月閒不忍逼她,但事到如今,還是要問一句:
「你心中,可有打算?」
宋翩躚一時無言。
封月閒注視著她單薄的背影:
「我們還可將太子送走,待楚王起事時,皇上勢必要派人驗明正身。」
「到時,楚王定要摻一腳。」封月閒說道,垂眸,聲音漸緩,「雖有些難,但並非沒有瞞天過海的可能——」
「太難了。」宋翩躚突然出聲。
封月閒停了口,抬眸看向宋翩躚。
宋翩躚終於轉身看向封月閒,衣帶翩然。
她眸子沉靜,如波瀾不驚的月下清湖,眉染堅定果決:
「既然註定是道難關,不如坦坦蕩蕩地闖過去。」
封月閒似有所覺。
宋翩躚闔上窗,將一切關在外頭。
她離開窗前,轉而尋了把紫檀雕花椅坐下。
「瞞得過的可能性太小,能一直瞞下去的可能性,更小。」
宋翩躚宛如陳述,也的確是陳述。
剛剛她在窗前佇立,同時是在等09的評估分析。
除了對局勢的分析外,還有更重要的,對這個朝代的接受度的分析。
數據是高精準度的決策依據,宋翩躚一直相信這點。
「如若我執意要闖這關。」
宋翩躚語氣鎮定而簡短,她微仰著臉,看向封月閒:
「月閒當如何?」
月色透過軟煙羅,柔柔將清輝灑入。又因月光本就是冷的,透出冰涼沁人之意。
封月閒眸底的光比月色更濃,她近乎痴迷地注視著這樣的宋翩躚。
宋翩躚身子依然瘦弱,卻如一株瘦竹,帶著十分的秀美柔韌。
她牢牢立在風雨中,竹葉瀟瀟,被水洗過,愈發清俊。
封月閒走近,牽起宋翩躚的手。
宋翩躚的目光也跟著看向牽在一起的手。
看來這是個好訊號,封月閒應該會跟自己同進退。
下一瞬,封月閒在她身前單膝跪下。
宋翩躚微張唇。
封月閒顧自垂首,輕輕吻上宋翩躚的手背。
燭影搖動的殿內,宋翩躚清麗柔美,螓首微垂,注視著封月閒發頂。
封月閒冷媚絕倫,強勢無匹,卻甘願位於下風,將對方奉於高位。
宋翩躚端坐在椅上,她們交握在一處的手,正擱在宋翩躚膝上。
封月閒吻上去,便如跪伏在宋翩躚腿上,青絲從宋翩躚腿邊逶迤而下,發尾垂在地上,打著卷。
繾綣而纏綿,親近而依賴。
封月閒專注而虔誠。
她拜見她的王,以示臣服。
她將用她手中的劍,為她殺盡天下鬼魅魍魎。
「任憑驅使。」
第66章 公主的小嬌妻(34)
距離群臣宴只有一天多的時間。
一清早, 不少低調的青帷馬車從最齊整的官宦小院中駛出,在城中繞了繞, 往城外奔去。
楚王別院中,聚集著楚王在上京積蓄多年的精銳力量。
這些人喝著茶,左右望了望彼此,但覺跟以往比,廳中的人稀稀落落的, 很有些零落之感。
楚王派系便像那忘收回屋子的盆栽,太子這段時日嘩啦啦一場疾風驟雨,把它打得葉散花頹。
還有此先二皇子的因由,不少老臣只想拱衛正統皇子繼位,沒亂臣賊子的心, 二皇這一倒, 又散去兩成。
另外,封家那個不省心的封月閒……
想到這,眾人是又心悸又頭疼, 根本不想去想了。
成大事最需要的是什麼?封家不愛在朝上跟他們撕嘴皮子, 到了真鬥起來的時候,可沒人會覺得西北狼是吃素的。
——再加上滇南那邊的封雲翼, 真是讓人焦頭爛額。
兵部左侍郎郭肅便是其中之一,從前他和兵部尚書一同為楚王辦事, 是楚王謀劃許久、才成功在武將中埋下的暗線。
但月余前, 兵部尚書被揪了錯處擼下來了, 郭肅膽戰心驚, 就怕下一個是自己,在朝堂之上是大氣不敢出,生怕太子本來漏了他,又給想起來了。
這日子過得是睡也睡不安穩,吃肉也不香,經過這幾十天的身心折磨,郭肅只覺得東宮深不可測,竟升起股難以言喻的敬畏之情。
今日聽聞楚王相邀,他猶豫了下,說真的,來是不想來的,但又不敢不來,只好過來聽楚王要講點什麼。
本以為楚王就是開個動員大會,鼓舞士氣,再順帶安排一下,在中秋宴上擠兌擠兌東宮之類,就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