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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5:22 作者: 小檀欒
    「右相國之重臣,論能力,這堂上你是屈指可數的,因而本宮才將此事託付於你督辦,望你不要讓本宮失望才好。」

    李梓心驚了驚,頭埋得更低,他知道這事推不了了,只好應下:

    「臣定不負所托。」

    太子病癒後,不復往日溫和甚至拖泥帶水,手腕更為狠絕。

    這才幾日,養心殿日日人來人往,各部事務條理有序。

    今日警醒後,朝中風氣必將為之一肅。

    好在,太子身邊還有個封家要防,如要制衡,讓封家楚王互相牽制,便暫時不能傾盡全力地收拾楚王一脈,否則……

    李梓心中憂慮不減,只盼楚王那處早日傳來密信,商議行動。

    -

    封宸逸下了朝後,去了京外東郊一處溫泉別院中。

    正是山花爛漫季節,春風拂面,細柳依依,別院青磚黛瓦,垂絲海棠含羞帶怯地開著。

    一樹粉黛下,封月閒白衣玉立,面如煦色韶光,如五月春陽,明媚中透著純澈。

    輕風襲來,白衣如鳥羽紛飛,沒飛起多高就被腰間玉佩壓下,反倒是垂絲海棠被吹下幾縷輕粉花瓣。

    封宸逸正沉浸在落花沾染美人襟的景色中,就見裊裊娉娉的美人反手現出手中匕首。

    銀光驟現,海棠花瓣即刻碎成兩半,一屍兩命。

    「……」

    很好,還是那個不解風情、冷冷淡淡的堂妹。

    封宸逸走過去,看了眼那把堂妹慣愛耍的匕首,道:

    「你能出宮?」

    他還以為堂妹嫁人後只能跟她傳傳消息了,沒想到她還能出來。

    「嗯。」封月閒勾唇,下頜微抬,聲音天然的冷,「太子寬允。」

    「太子的確是好性子,就是有點軟,也怪不得你讓我朝上替他說話,否則今日就要被李梓帶人欺負了。」

    說到這,封宸逸試探道:「可咱們這派系之中,也是有人打了欠條的。」

    「今日我替太子說話,他們很不滿,我只能說是你吩咐,他們這才暫且作罷,放我過來,等你表態呢。」

    「我都知曉。」

    封月閒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指,拂落匕首上的殘痕,冷白肌膚,雪亮刀面,一時分不清哪個更白。

    「我今日出宮,便是為了此事,已讓人請他們來了。」

    「有你這句話,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封月閒只是一句話,封宸逸心霎時落定了,朗聲笑道。

    遠處,一陣馬蹄踏踏,是幾位老將來了。

    這些人都是跟著封月閒兩人父輩出兵打仗的,儘是叔父輩,看著他們長大的。

    兩人一同到別院門外相迎,眾人雖面上微凝,到底給了小輩面子,保持表面和氣,一路到花廳用茶歇腳。

    只有個叫鍾烈的暴脾氣,噸噸噸喝完一碗茶,抹了抹嘴,耿直道:

    「大侄女,我知道你說話好聽,幾句話就能把我們說得服服帖帖的。」

    「可今天這事不一樣,你也知道,我膝下七八個,個個見你都要喚聲姐的,俸祿不夠才去借的銀子,除非將住的宅子賣了。」

    「你直說吧,你走這步棋,讓我們這些老傢伙怎麼辦?」

    鍾烈說完,場上剛輕鬆點的氛圍又凝滯了起來。

    心裡有點彎彎繞的喝茶掩飾下,跟鍾烈一樣耐不住的直性子,個個將目光停駐在封月閒身上。

    在各方視線下,封月閒裊娜身形半點不亂,雙眸剪水,落到鍾烈身上。

    「鍾叔的難處我自是知道。」

    「那你今日為何讓封小子如此行事?」另一人也耐不住了,插話道。

    封月閒眸光掃過去,笑容依然,她不答反道:

    「各位叔伯都是跟著我父親出生入死的,西北重地,外寇來犯,您們殺進殺出,是當世豪傑,也是我心中極為敬重的長輩。」

    封月閒表情敬重,說到這,起身行了個蹲禮。

    自小看著長大的小輩如此鄭重盛讚,眾人心裡舒服許多,連鍾烈的急躁氣兒都往下壓了壓。

    「此事雖是太子提出,但實在是大勢所趨,國庫已無力支撐國事,查帳是必然。」

    封月閒站直身子,氣度從容:「緊接著,或許便是整頓吏治——這批錢款還不上來便要進衙門,便是一個指向。」

    鍾烈面色泛白:「那我能怎麼辦——」

    「鍾叔莫急。」封月閒轉為安撫,聲音雖冷感,在此刻卻顯得冷靜自持,讓人不由將她話聽進去,「我作為晚輩,怎能看陪我父親殺敵的叔父因錢財傷神。」

    封月閒微微笑道:「我父親一生清廉,好在母親給我留下不少體己,今日正派上用場,解此時局面。」

    鍾烈愣了下,反應過來,急道:「這萬萬不可,我怎能用你的嫁妝銀子!」

    封月閒拔高聲音,擲地有聲道:

    「怎麼不可!」

    「鍾叔您是我敬重的長輩,又確實有難處,即使您能忍一時顛沛流離,也要為嬸嬸和弟妹們想想呀。」

    提到自己的家,鍾烈一陣愣神,嘴唇動了動,半晌說不出拒絕的話。

    最後他目光堅毅下來,沉聲道:

    「那我就慚愧受了你的情,日後,鍾某單憑差遣!」

    封月閒娉婷而立,眸如點漆,聞言微微彎唇,道:

    「鍾叔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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