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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0:55 作者: 九鷺非香
    晉安心頭一顫,想要過去抱她,可手腕卻被巫引抓住:「你現在可是我的了。」

    他說著這話,卻像是有蟲子鑽入了晉安的大腦里一樣,讓他耳邊全部都是巫引的聲音,這聲音讓他控制不住身體,無法向黎霜邁進哪怕一步。

    「跟我回家吧。玉蠶。」聲音控制了他的四肢,晉安的意識,在這聲làng的衝擊當中,漸漸消失。

    閉眼之前,他只來得及看見躺在地上的黎霜,一動不動,像她平時睡著了那樣,安靜,平穩。

    她沒事了吧。

    她沒事……就好了。別的都無所謂了。

    「少主。」白衣女子行至巫引身邊,同時dòngxué頂上躍下來至少四五名女子,她們都走到巫引身邊,有的負責架起了晉安,有的則給黎霜蓋上了一塊雪貂皮,為她保暖。

    「辛苦大家了。」巫引起了身,拍了拍衣裳,「走吧,玉蠶已經收回,咱們該回去了。」

    「玉蠶已經認主,不將主人帶回,可妥當?」

    巫引看了眼黎霜一眼:「這才認了這麼幾天,沒關係,洗掉玉蠶的記憶就行了。而且,帶走咱們玉蠶沒問題,若是要帶走這塞北的大將軍,出關可不容易,回程的一路,我可懶得折騰了。」他伸了個懶腰,一轉身,透過fèng隙,望著遠方即將破曉的天色,「這塞北冰天雪地的,可讓我想苦了南方的花了。」

    ☆、第27章

    黎霜醒過來的時候,chuáng榻邊守著的是形容微帶三分憔悴的秦瀾。

    但見黎霜睜眼,秦瀾神色一動:「將軍。」他開口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

    黎霜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又閉上眼睛,微微皺了眉頭,她腦海之中場景混亂:「我這是……」她抬起了綿軟無力的手輕輕揉了揉眉心。

    在她大腦將那些破碎的片段組合起來的時候,秦瀾已經心急的喚來了軍醫,外面的將領也涌了一堆進來,直到軍醫趕來,將這些五大三粗的壯漢們趕開,黎霜的世界方才重新亮堂了起來。

    將領們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麼,黎霜全然聽不清楚,太陽xué被吵得隱隱刺痛,秦瀾怒而一聲低叱:「都給我出去。」

    將領們雖然有點委屈,但也倒是依言退了出去,只留軍醫皺著眉頭把著黎霜的脈:「將軍身體已無大礙,調理幾日便能好。」軍醫搖頭,「這樣的症狀倒是蹊蹺,昏睡了五天五夜,不吃不喝,卻清醒之後只是有點氣虛,將軍當真是得天公庇佑啊。」

    黎霜是不相信什麼天公庇佑的,她只是捉住了軍醫話里的一句:「……五天五夜?」她聲音啞到了極致,若不是離得近,幾乎都要聽不見她的話。黎霜努力的想坐起身子,掙扎著迫使自己發出更大的聲音,「我昏睡了五天嗎?」

    軍醫點頭:「已是五天有餘。」

    黎霜怔然,秦瀾在一旁憂心忡忡,伸出手yù扶住黎霜,但卻也不敢貿然觸碰:「將軍,你方才初醒,切勿……」

    「黑甲人呢?」黎霜轉頭問秦瀾,「他人呢?」

    秦瀾未說完的話便這般壓在了喉嚨里。默了一瞬,頂著黎霜的目光,秦瀾眼瞼微微一垂,遮擋了他的神色:「回將軍,五日前,屬下等攀下那石dòng之下時,只見得了昏迷在地,蓋著雪貂皮毛的將軍,並未見到有其他人。」

    那人不在……

    黎霜心頭莫名的「咯噔」一聲。

    她記得的,他從那淤泥之中將她救了出來,為她喝下了毒藥,然後……還被那名喚巫引的人給帶走了嗎。

    巫引會如何對他,要利用他,還是……要殺了他?

    一想到此,黎霜忽然有幾分坐不住了:「要查。」她yù翻身下chuáng,軍醫立即將黎霜扶住,果不其然,她才剛剛一站起身,頭腦便是一陣眩暈,不用他人阻攔,她自己就坐回了chuáng榻上去。

    「將軍,你昏睡了五天,方才清醒,氣虛至極,不可亂動呀。」

    「將軍要查何事?」秦瀾沉聲道,「末將自會幫將軍徹查清楚。」

    黎霜坐下揉了揉太陽xué,初時的激動過去,她復而恢復了應有了冷靜與沉著:「晉安呢?」她開口,「先將他給我提來,我有話問他。」

    此言一出,秦瀾又是一默。

    黎霜轉頭望他:「怎麼了?」

    「那小兵晉安……五日前便也在軍營之中,不見了蹤影。」秦瀾沉凝道,「這五日也未見其蹤影。」

    晉安……也不見了?

    黎霜有幾分怔然:「派人去軍營外找了嗎?」

    「鹿城裡,鹿城外,包括那日那暗藏陷阱的樹林與地下石室,都已經派人出查過了,未見晉安。」秦瀾頓了頓,「將軍,晉安這個孩子,不比其他孩童,他來歷神秘,武功高qiáng,他會這般悄然無聲的從軍營之中消失,斷不會是別人將他綁走了,因為他若要反抗,必定會有動靜。而軍營之所以沒有任何人發現他不見,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自己離開了。」

    晉安自己離開,他能去哪?難道他會悄悄跟蹤那帶走神秘人的那巫引一行,試圖去解救神秘人?

    就晉安與那神秘人通風報信的關係來看,這也並非不可能。只是……

    黎霜無論如何想,都覺得這其中有點蹊蹺,但到底為何蹊蹺,她卻沒有想得明白。不過,不管如何:「此事需得查明,在那石室設下陷阱之人有謀害東宮的意圖,乃是殺頭之罪,必須將他們找出來。只要他們還在大晉,就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

    秦瀾低聲應:「是。」

    「等等。」黎霜喚住秦瀾,「你著人往南方去查,但凡有關於蠱的消息,都儘量留意。」

    秦瀾一愣:「蠱術?」

    「嗯。就是蠱術。且去探探,有沒有哪個江湖門派,能將人練成蠱人的。」

    秦瀾點頭,抱拳退了出去。

    黎霜看著秦瀾的身影離開,她眸光堅定,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救下那個黑甲人。她拳心悄悄握緊。自打她第一次遇見那個黑甲人以來,他便一直如此的神秘。

    行蹤成謎,可卻沒有哪一次不是在救她與危難之中。

    從第一次的塞北匪賊賊窩之中的初見,再到現在這泥濘地下石dòng里的捨命相護,他都是拼盡全力的在保護她。

    哪怕之前,她曾為了守衛太子,而幾乎與他為敵……

    黎霜眸光微微一垂,她這時才看見了自己手臂上綁著的繃帶,手臂抬起的時候,微微還有幾分疼痛。她知道這是包紮的巫引在她手臂上留下的傷口。

    但看見自己的手臂,她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泥濘沼澤之中,受她所託,踩了她脫身的太子。

    「東宮現在qíng況如何?」

    正在寫方子的軍醫聞言,轉頭答道:「太子殿下自那方歸來,身體無礙,只是在三日前已經啟程回京了。」

    黎霜一愣:「殿下回京?」她一皺眉頭,下意識的感覺得到了幾分不妙,「京中可是出了什麼事?」

    軍醫一聲嘆息,點頭,望向黎霜的眼睛裡多了幾分蒼涼:「將軍,聖上聖體違和以有許久了。」

    皇權君權,整個大晉的權都系在這一人的身上,他出事,便是國出事,他抱恙,便是國抱恙,大晉臣民,哪怕遠在邊塞,也能感覺到這帝國中心的權利震顫。

    這正值隆冬之際,大晉的朝堂爭鬥權利博弈希望不要影響這邊塞的戰局吧。也希望不要為這邊塞,引來一波又一波的惡láng。

    現在他們沒有黑甲人了,黎霜拳頭握得極緊,這個冬日,只有硬抗了。

    黎霜靜默,在此時刻她只有祈禱,祈禱這一次,司馬揚能來得及趕回,來得及登上那屬於他的位子,為君為帝,保大晉安穩,也保將軍府安穩。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也那麼慶幸,還好當時的自己,能將司馬揚救了出去。家國面前,其他的瞬間顯得那麼渺小。

    ☆、第28章

    三月,塞北才迎來早chūn,冰天雪地的隆冬已過。荒野殘雪裡冒出了青糙嫩芽。

    打清雪節後便沉寂下來的鹿城又開始漸漸熱鬧起來。

    這寒冬的三個月里,西戎yù舉兵攻打鹿城不下十次。可幸得老天爺庇佑,初冬的那一場仗,損掉了他們兩名大將,重創士氣,等再舉兵而來,糧糙接濟已是困難,西戎大軍不可行,雖則小小摩擦不斷,可對黎霜來說也並不難應付。

    斷斷續續的打了幾場不大不小的仗,三個月時間便也算是安然磨了過去。

    西戎徹底撤軍回西戎都城,不再來大晉邊界搗亂,這個比往常嚴酷許多的冬日令西戎國內qíng況堪憂,chūn日來了,他們要好生休養生息,而塞外別的部落民族也沒好到那裡去,整個塞北,唯有鹿城方還兵qiáng馬壯。此後三年,怕是也無外敵敢來再犯。

    而隨著chūn天腳步的來臨,接二連三的好消息也分沓而至。

    黎霜下了城樓,剛回了營帳,褪下頭上堅硬的頭盔,一道加急的信件便送了上來。

    黎霜讀罷這封書信,望著營帳外塞外的天,長舒了一口氣。

    「京中形勢已穩,東宮已大權在握。」

    這封信到了塞北,變說明新帝已經登基最少半月了。司馬揚從東宮變成了陛下,那個一見面就被她揍得流了血的少年終是在記憶里徹底消失,從此以後留下的只會是一張日漸威嚴,連讓人直視也不敢的臉。

    不過這樣也好。

    聽罷黎霜這話,秦瀾闔首抱拳:「恭喜將軍了。」這著實值得歡喜,司馬揚登基,大將軍府的地位只怕更上一層樓。家族的榮耀令天下羨艷。

    「有喜,也有不太讓人歡喜的。」黎霜一邊在桌上鋪了張紙,一邊與秦瀾說著,「阿爹道塞外局勢已定,令我擇日回京叩拜新帝。」

    秦瀾眉頭微微一皺。

    老將軍以前思女心切,卻從未主動開口讓黎霜回京,老將軍從來都是尊重黎霜自己的意願的。而今新帝登基,令黎霜回去叩見,雖說合qíng合理,但這背後的意思卻讓人深思。

    畢竟司馬揚對黎霜有意……

    秦瀾如今都還記得,三月前,他們在那石dòng之中尋到黎霜並將她帶回的時候,司馬揚望著奄奄一息的黎霜,眼中的qíng愫有多麼的濃烈。

    後來是安陽雖因京中事宜急急趕回,但他jiāo代的最後一句話卻是讓他們護好黎霜。

    太子那時候的神qíng秦瀾看得懂,他那雙犀利如鷹的眼眸里像是在發著堅定的誓言,他不想再失去黎霜。所以他qiáng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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