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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0:55 作者: 九鷺非香
    晉安不由自主的用臉頰蹭了兩下貼著黎霜頸窩皮膚的地方。

    貼著她的溫暖,肌膚相觸,真舒服。

    黎霜一無所覺,只當是小孩病弱的時候在無意識的撒嬌。她把他抱進親衛營內,空了一隻手掀開親衛營門帘,但見裡面擺了十來張chuáng,儘管她的親衛已經算是這軍營中最愛gān淨的一隻隊伍了,可還是掩蓋不住的滿帳的汗臭,以及因為人多而帶來的氣悶。

    而此時正好還有幾個親衛在褪去戰時的重甲,正好luǒ了半個身體……

    親衛們沒想到黎霜在沒人通報的qíng況下竟然直接撩開了門帘,一時全部都呆在了原地。

    黎霜咳了一聲:「繼續穿。」她淡定的放下門帘,抱著晉安,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將晉安放在她的chuáng榻上,她正要起身,卻發現晉安居然抱著她的脖子不放手了。

    她輕輕拉了一下:「乖,好好躺著,讓軍醫來給你看病。」

    「你不走?」

    黎霜輕笑:「我不走。」

    晉安這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手。在軍醫未來的這段時間,黎霜看著晉安的臉,琢磨了許久,終於開口問了:「你有沒有記得你父母的任何一點信息?我見你眉眼不似全然如塞外人一般,你的母親……有沒有可能是中原人?」

    晉安搖頭:「我不知道。」

    「好吧。」

    兩句答完,正巧季冉將軍醫喚了來。黎霜讓到了一旁,與軍醫說著自己的猜測:「或許是傷寒,先前從城外走得充滿,咱們軍營里還有治傷寒的藥材嗎?」

    軍醫把著脈,沒有說話:「嘶……這不像是單純的傷寒啊。體內極虛有火。更似受了什麼重傷從而引起的發熱。」

    「受傷?」黎霜轉頭看晉安,微微蹙了眉,「你昨夜去哪裡了?」

    而此時晉安已經閉上了眼睛,額上虛汗淌落,不答黎霜的話。

    軍醫便將晉安身上的衣服褪了,然而奇怪的是,一番檢查,卻也未發現他身上有任何可見的傷口,只除了他心口的那團火焰紋變得更加火紅了以外,並無任何異常。

    軍醫不解:「一點傷也沒有,這倒怪了……」

    「先開幾幅退燒的藥吧,營內沒有藥材,我著人去城中藥材鋪買。」

    軍醫離開,黎霜讓季冉去將藥材買了熬藥回來,餵了晉安喝下,她又處理了一些瑣碎事務,隨即趴在晉安chuáng邊,守著他,漸漸的便也累得睡了過去。

    這幾日黎霜也是累得夠嗆,是以現在西戎離去,她安了心神,即便是這樣趴著也睡得極沉。

    直到半夜,chuáng上躺著的人手腳從被子裡伸了出來,她也並未察覺清醒。

    大晴天之後的夜色萬分透亮,幾乎能從帳外找到裡面來,黎霜睡得沉,頭髮搭在她嘴唇上也沒有任何感覺。

    男子健壯的身體輕輕掀開了被子,luǒ露的胸膛爬著jīng致的鮮紅火焰紋,紋路延伸至他的眼角。他彎過身子去,靜靜看著黎霜的睡顏,眸光更比月光溫柔。

    輕輕撥開她嘴上的髮絲,他覆唇上去,在她唇畔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好開心,他眸中似有有水波輕柔dàng漾,觸碰黎霜,能讓他開心得心尖顫抖。哪怕只是偷偷的,偷偷的,一下,一下,又一下……

    晉安嘴角忍不住拉開,勾勒起來。

    他好開心,開心得幾乎有戰慄感。

    他好想問黎霜,她開心嗎?她收到了他的禮物開心嗎?儘管昨日,為了去取那個人頭,幾乎拼掉了半條命,不過沒關係。

    他的身體可以很快的修復,就算不修復也沒關係。

    看吶,他幫她解決了多麼麻煩的一件事,所以她現在才能睡得這麼安穩。

    他在她的唇瓣上輕輕磨蹭,過了一會兒,這細碎的觸碰便已不足以滿足他了。晉安輕手輕腳的抱住了黎霜,一個巧勁兒,便將黎霜抱上了chuáng,他給她蓋了被子,讓她與他裹在一個被窩裡面。然後從她的後背抱住了她。

    這樣的姿勢她胸前是他的手,而她的整個後背都正好完美的貼合在他的胸膛上。

    這樣讓晉安感覺,她成了他藏在懷裡最寶貴的一塊ròu,是他最柔軟的一部分,被他完完全全的,安安穩穩的保護著,誰也傷害不了她。

    他深吸一口氣,輕輕喟嘆,真好。

    真想每天都這樣,抱著她入睡。哪怕代價是每天都要丟個半條命。

    ☆、第18章

    黎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chuáng榻上,懷裡正抱著還在熟睡的晉安,黎霜愣了愣。昨天她居然睡得那麼沉,連什麼時候上的chuáng都不知道?

    不過……黎霜也不得不承認,昨夜確實是她這段時間……甚至是很長時間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渾身都暖暖的,半點沒有塞北的寒冷侵入。

    懷中的晉安動了動,黎霜低下頭看他,只見幼小的晉安嘴角微微彎起,像是在夢裡吃了最甜的糖。

    難得見到這孩子露出如此稚氣可愛的一面。黎霜一勾唇角,捏了捏他的鼻子,隨即順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恢復的倒是快,頭上的熱已經退了,不管是軍醫的藥起的作用還是晉安自己身體抗了過去,總之應該沒什麼大礙。

    黎霜掀了被子,下了chuáng榻,回頭看了眼還在睡覺的晉安,並沒有叫他,打水梳洗了一番之後,便出了營帳去。

    今日鹿城城門大開,那些因為戰亂而暫時逃離鹿城的百姓們漸漸歸城,黎霜安排了不少人手去城門檢查入城百姓,以防塞北其他國家與部落的探子趁機混入鹿城。

    黎霜到的時候,城門正是重兵戒備,一個個的審人放行,城門外已經排了老長的隊伍。秦瀾見了她,便迎上前來行了個禮:「將軍怎麼來了?」

    「來看看,沒什麼異常吧。」

    「抓了兩個探子。」秦瀾往旁邊一指,黎霜順著他指的方向往旁邊看去,兩個木柵的牢籠里,分別關著兩人,一人做鹿城百姓的打扮,可那五官模樣,卻與塞外人沒什麼兩樣。他垂頭蹲坐在木柵里,神qíng看起來有幾分沮喪焦躁。應該是其他部落派來的探子。

    而另一個……

    有些奇怪。

    黎霜細細打量他,只見那人一身綢緞衣裳。黎霜打小在將軍府里生活,摸過刀槍棍棒,也識得綾羅綢緞,她瞅他身上這料子,沒有百來金,估計拿不下來。他頭上一根白玉簪,玉質溫潤,細白如脂,當是上好的羊脂玉。光從這打扮來看,包裝這個探子的國家未免也……太招搖了些吧?

    而且此人面目亦如美玉,五官清秀,溫潤非常,此時他正盤腿坐於牢籠之中,竟然是如中原那些道士和尚一般在打坐。

    黎霜眉梢一挑,奇怪的回頭看秦瀾:「探子?」

    「拿不準。」秦瀾道,「只是詢問他的來歷,他卻閉口不言,問他來鹿城何事,他也不做回答,而今鹿城畢竟不比尋常,他行為有疑,便將他先押下,回頭再審。」

    「這細皮嫩ròu的模樣看起來像是南方的人。」黎霜走了過去,在牢前站定。

    打坐的男子仿似察覺到了身前又人,他長睫羽一顫,眼瞼一抬,一雙chūn水眸柔柔的盯在了黎霜臉上。他黑瞳之中映著黎霜的身影,他將她看了一會兒,隨即一勾唇笑開:「姑娘好生英氣。」

    咦,這是在不卑不亢的搭訕?

    黎霜挑眉問他:「我屬下說問你什麼都不回答,卻原來,你是能說話的。」

    「我只與有緣人說話。」

    倒是個神叨叨的美男子。

    不過肯開口就好。黎霜問他:「我長風營從來不抓無辜的人,說清你的來歷與來意,出示身份碟書,沒問題的話,現在就可以放你走。不然……」

    「不然如何?」

    「你待如何?自是抓去縣衙地牢關著,擇日審問,再不答,就一直關著。」

    「縣衙地牢啊。」男子沉思了一會兒,「沒去過,可以去長長見識。」他仰頭望著黎霜溫和的微笑,「你將我關著吧,不用管我。」

    黎霜:「……」

    年年都能遇到幾個奇怪的人,但今年遇見的……好像特別多啊。而且都還奇怪的這麼新鮮。

    「今冬缺糧,想要去地牢里關著,飯錢還得自己付。」

    「說得是。」男子覺得很有道理的點了點頭,他在身上摸了摸,「錢袋子好像掉了。」他琢磨了一下,手一抬,捏住頭上白玉簪,徑直將玉簪從黑髮中抽出,登時,黑髮落下,更襯得他這張臉更比女子溫柔,他對黎霜輕笑,「給,這簪子大概能抵幾頓飯錢。」

    這簪子大概能抵他在鹿城地牢里的一輩子飯錢。

    黎霜沉默的看著他,然後不客氣的接過了玉簪:「如你所願。」

    她轉身離開,男子卻輕輕一喚:「姑娘。」黎霜回頭,只見他仰頭人畜無害的笑著,「近來你有血光之災,千萬小心身體呀。」

    黎霜一愣,無所謂的隨即擺了擺手:「我沒有哪天不是生活在血光之中的。」

    黎霜轉身走了,秦瀾瞥了那牢里笑眯眯的男子一眼,跟著黎霜走出去了幾步:「將軍,此人委實奇怪……」

    「關去牢里,任他如何奇怪,也翻不出什麼làng花來。」黎霜將手中簪子把玩了幾下,「關進牢里後,多派些人看著他。」

    「是。」

    又在城門守了一會兒,不見異常,黎霜這才打道回府,走在路上,聽見有重逢的百姓在感慨說著:「沒想到今年還能回城過節,真是太幸運了。」

    黎霜一咂摸,這才想起,這段時間一波接一波的鬧騰了這麼久,竟是離鹿城過清雪節的日子不遠了。

    清雪節算是鹿城這方過大年前的最後一個節日,在這個節日之後,塞北徹底進入大寒天,寒風呼嘯,家家戶戶緊閉門窗,不事農活,不做買賣,從這天之後一直休息到大年過完,三月破寒,方才開始新一年的勞作。

    是以清雪節算是鹿城極為重要的一個節日,大家在這天祭殿先祖,點燃天燈,為接下來的三個月做準備。

    黎霜回想起先前黎霆離開之前好似有一次與她提到過,若是得空,找個時間回家一趟,可這塞北年年入冬都是萬分緊張的局勢,哪有什麼得空的時候,退一萬步說,即便真的得空……黎霜也不見得會回去就是了。

    京城太過jīng致繁華,所有的關係都需得小心翼翼的維護,比不得塞北的粗獷自由。那其實是個不太適合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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