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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0:55 作者: 九鷺非香
    倒搞得她像是對不住人了一樣……

    黎霜哭笑不得的將衣服拿了過來,游到溫泉另一頭,起身之前她轉頭看了那方一眼,但見那人當真守信的沒有轉過頭來,黎霜這才借著水霧遮掩,急忙上了岸,也找了棵樹躲著,三下五除二,麻利的將衣服穿上了。

    有了衣服,黎霜再次找回安全感。

    她走了過去,但見黑甲男子還坐在樹下。黎霜抱著手,眯著眼打量他:「你到底是什麼人,想做什麼?」

    男子一仰頭,鮮紅妖異的目光卻十分gān淨透徹:「你想嫁人嗎?」

    黎霜一愣,眉頭皺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我聽到的。」男子簡略帶過了她的問題,又道,「我知道嫁人的意思。」

    黎霜眉頭緊蹙,眸光犀利如刀:「誰管你知不知道嫁人的意思,說,是誰將這事告訴你的。」她蹲下身來,一把擒住了男子的衣襟,直視著他的目光,一如平時審訊敵人派來的jian細一樣。

    她讓老管家回去與父親帶話,給她尋門親事是今日黎霜在送黎霆離開的時候,不小心被黎霆捅出去的話,當時他們就站在長風營門口,長風營里全是軍營軍士,長風營外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荒涼塞北大地。沒有絲毫讓人藏身之處。

    他若是能知道她說了這話,那必定是當時在軍營中間,有一個jian細,而這個jian細,最有可能的就是……

    「你嫁給我吧。」

    男子忽然平靜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沒有絲毫緊張,目光也極是平淡的直視著她,平淡得就像在說……

    你看,今夜夜色多美。

    ☆、第11章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卻成功的讓黎霜愣住了神,並且忘了自己的問題,甚至驚得她連兇惡的表qíng都做不出來了:「你……你說什麼?」

    玉面羅剎難得的覺得自己有點慌。

    「你嫁給我吧。」

    黑面男子靜靜的重複,好像並沒有覺得自己說的是句多麼可怕的話。

    「荒謬!」

    黎霜終於反應過來了,斥了他一句,嫌燙手似的將他衣襟放開。

    「荒謬?」他還是那麼認真的盯著她,「為何荒謬?我知曉,嫁人就是你要將你自己託付於另外一人,然後一直與那人在一起,直至死亡都不分開。」他盯著她的眼睛,鮮紅的眼瞳里慢慢都是她的身影,「你可以把自己託付給我,我會保護你,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直至死亡,也不分開。」

    這些海誓山盟的言語,在他的嘴裡顯得就如柴米油鹽一般平常,可卻不知為何,黎霜聽著有這人在她面前這麼平靜的訴說著這些濃qíng蜜意時才會說出的言語,在哭笑不得的無奈背後竟有幾分……

    動容?

    這是個傻子吧?除了心智憨痴,形容瘋癲的人,誰會這般對一個才見過兩面的人說這樣的話?

    還是說……他其實,有yīn謀?

    「少說這些làngdàng言語。」黎霜冷下面容,駁斥了他,「我問你,你是如何知曉這些事qíng的,老實說,否則……」

    「否則……要抓我回去,審我嗎?」他望著她,神色極是無辜,還帶著點受傷,好像在無聲的問她,為什麼總是對他這麼凶?

    黎霜頭一次覺得自己在處置一個類似「jian細」的人的時候,手有點抖。

    「你不想嫁我嗎?」黑面男子微微湊近了她一些。

    這短短的一點距離便給黎霜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她不自覺的往後微微退了一些,qiáng自繃著冷臉,斥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做安排。再有,你身份不明,來歷成謎,至今未以真面目示人,卻與我妄議婚姻……你別湊那麼近。」

    黎霜終於受不了了,伸手將他推遠了些。

    他依言往後退了退,可手卻撫上了黎霜方才推開他時,觸碰到他肩頭的那個地方。明明只是輕輕一碰,卻像是有她的熱度停留在上面了一樣,他垂下眼眸,眸光溫暖細碎,仿似真的對她有萬千qíng誼。

    上次……好像去救黎霆的時候,他與她從那地dòng裡面脫險的時候,他也是這般看著她的吧……

    這多qíng目光,讓黎霜又一次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在什麼時候不知不覺的失去了一些記憶,她其實在塞北真的留了一個戀人?

    「我若給你看我的臉,你會嫁我嗎?」他問黎霜。

    這個男子,好像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那麼自然又認真,以至於在別人說來,她可以毫不猶豫就拒絕掉的話,她都怔怔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

    「將軍?」

    小樹林外陡然傳來秦瀾的詢問聲,黎霜轉頭一望,便在這一瞬間,身邊一陣風過,等她回頭,剛才正在她身邊的黑甲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黎霜驚詫,此人的動作竟這般的快,若論輕功,她與他,只怕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樹林外的秦瀾沒有得到回答,聲音微微比方才急了一些:「將軍?」

    黎霜穩下qíng緒:「在這兒。」

    聽得黎霜回答,秦瀾放心下來:「將軍可還安好?」

    「嗯。」黎霜尋著秦瀾的聲音走了過去,繞過幾棵樹,看見了正背對她站著的秦瀾,想來是為了避嫌,所以沒敢轉過頭來。

    對,這才應該是正常男子的做法呀!

    黎霜粗粗將濕發一挽,盤在頭上,問秦瀾:「你怎麼來了?」

    「看守的軍士說將軍夜出,未帶軍士,屬下便猜將軍定是到這裡來了,只是久等未等將軍歸來,有些擔憂。便趕來了,方才聽見林間似有人言語,卻不知該不該上前,遂只好在此喚了將軍一聲。」

    「嗯。」黎霜應了,「是有個登徒子來擾。」

    秦瀾一怔,轉過頭來,但見黎霜頭上盤著濕發,還有水珠順著頸項流入衣襟里,他又扭過了頭:「將軍可無礙?」

    「沒甚大事。」黎霜一邊與秦瀾說著,一邊往外走去牽馬。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頭來問秦瀾,「先前著人去查,可有查到塞外哪個部落習俗是在胸膛上刺火焰紋?」

    「已查過了,塞外似並無這樣的部落。」秦瀾頓了頓,仿似想到了什麼,「將軍方才說的登徒子,難道是上次那黑面甲的男子?」

    黎霜一愣,有些驚異於秦瀾這麼快便能猜道:「嗯,是他。不過方才他動作快,讓他跑了。」

    秦瀾微一沉凝:「先前小公子說,為了救他,那人受過傷,這不過幾天時間,他卻是恢復得這麼快?」

    提到這事,黎霜才想起來,剛才見到那人,好像確實沒有看見他身上有什麼傷。可她分明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她到地dòng陷阱中去「救」他,他只手抓住壁上的利刃,掌心被劍刃胡亂割破了不知多少傷口,更有後背被劍刃狠狠刺破的傷。

    可就今天看來,他動作並沒有絲毫因傷而阻礙的遲緩,甚至他的手掌上……也沒有一點待癒合的傷疤。

    若是照正常人來看的話,他的傷……確實癒合得太快了。

    黎霜摸著下巴思索,一個武功奇高,身體奇異,身份成謎的男子,還時刻知曉著她的言行舉動……黎霜唯一能想像到的,他與她生活的聯繫,除了晉安,再沒別的了。

    他們有一樣的火焰紋,許是同一個部落,或者同一個門派的人,他們之間必定有眸中聯繫,甚至晉安在與他jiāo換著長風營中的信息,或者說是……她的信息。

    黎霜翻身上馬:「晉安還在親衛營中嗎?」

    秦瀾一怔:「屬下出來之時,親衛營中人說他已經睡下了。」

    黎霜提拉馬韁:「嗯,回去查查,明日將他帶到我營中來審審。」

    知曉黎霜心中的懷疑,秦瀾低聲應是,隨即與她一同打馬回營。

    兩人回到軍營之時,正值深夜,營中大部分將士已經睡著了,黎霜路過親衛營時,在門口微微一停腳步,門口守門士兵立即jīng神抖擻的給黎霜行了個禮。

    黎霜輕聲問:「都在裡面睡著的?」

    「是,除了當值的,皆已安睡。」

    黎霜點了點頭,親衛營里都是她的親兵,實力算是整個長風營當中最qiáng的了,他們若是在裡面看著人,不可能讓人悄無聲息的跑了。即便晉安在那天表現出那般超出同齡人的力量,但從他那天的功夫來看,他輕功還沒這麼了。

    只是……如若換做今天這人的話……

    黎霜微微沉了眉目,他倒是真可能在不驚動裡面任何人的qíng況之下,找個守衛恍惚的瞬間,就從裡面走了。

    不過,若是照黎霜的推論,那黑甲人要讓晉安在長風營里幫他打探消息,就不可能將晉安從裡面帶走,他只會讓晉安儘量深的紮根於長風營中,這樣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一番斟酌,黎霜終是打算直接回營休息。

    而便是正在這時,哨塔上的哨兵倏爾起了驚異之聲,在黎霜掀開營簾,正準備邁步進去的時候,哨兵忽然敲響了警鐘:「西戎軍!是西戎軍!大軍越境!敵襲!敵襲!」

    軍qíng突如其來,絲毫不給人一點防備。方才還安靜的長風營霎時便一陣人馬躁動,警鐘敲響,所有沉睡的士兵皆是驚醒。

    黎霜神色陡然一肅,毫無半分耽擱,轉身便喊了一聲:「全軍戒備!整兵!」

    她往遠處瞭望,荒蕪的塞外燃起了寥寥烽火,片刻之後燃遍曠野。馬蹄轟隆,似要踏碎這蒼茫北地。

    在這寒冬來臨之際,她最擔憂的事qíng,到底還是發生了。

    ☆、第12章

    長風營戰士連夜整兵,與西戎大軍最jīng銳的先鋒部隊,扛了一場硬仗,堪堪守住了鹿城。

    黎霜並未親自上戰場,她在軍營里忙了一整宿,排兵布陣,了解qíng況,與其他將軍商議對策,遣人快馬加鞭報軍qíng回京。

    從知曉軍qíng那刻,黎霜便開始忙得不可開jiāo。

    軍營之內,大夫在照顧源源不斷的傷兵,每個親衛輪值在黎霜身邊守衛,連馬匹也比往日躁動了幾分,而那個做了登徒子的神秘黑甲男子與晉安的事qíng一瞬間變得微不足道起來。兵荒馬亂的時刻,沒人再去注意一個孩子在做什麼,哪怕平時他有多麼特別。

    清晨,一夜戰罷,前線將士暫時將西戎先鋒部隊擊退,西戎部隊退守鹿城之外十里。黎霜打馬入了鹿城,打算與城守商議,yù將長風營遷入城內,以方便後面的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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