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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54:34 作者: 宜栩
溫羽的淚水越流越多,臉深深埋在郁燼的肩上,把他的病號服都弄濕了,哭得她呼吸逐漸急促起來,她不由得往上抬了抬頭,能出來喘口氣。
「原來失去我後的阿羽把餘生過得這麼痛苦,這個夢好長好煎熬,我不想做這個夢,但還是被困在裡面出不來,直到最後一切結束。」
「所以醒過來看見你坐在椅子上,我很慶幸也很珍惜,我能繼續保護你,我發誓不會讓人傷害你,夢裡的那些事我都不會讓它發生,我會陪你到老,直到我最後死去,我都會一直熱烈地用盡全力去愛你。」
郁燼沒有停頓地一直說,卻突然感受到頸窩處的兩滴灼熱。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意識到那是什麼,他慢慢抬起溫羽的臉,才發現她早已哭濕了臉頰,眼淚把他的衣服打濕後,又有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啪嗒啪嗒地直接砸在他的頸窩。
他的領口早已一片潮濕,但卻能感受到數次的滾燙。
他的自白把阿羽說哭了。
郁燼突然手忙腳亂起來,無措地用指腹去擦溫羽眼睛下的淚水,語氣慌張,「對不起,我沒想把你說哭了,我只是想承諾你我一定會至此不渝地愛著你一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溫羽就重新把臉撲進了他的肩頸處,泣不成聲,說出來的話都是斷斷續續的:
「別說了,郁燼,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都知道,太痛了,那樣太痛了,我不要那樣……」
郁燼懊悔不已,早知道不說出來了,現在溫羽聽完後哭成這樣,他只能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告訴她:「不會那樣的,我們都好好活著,不會留你一個人。」
病房裡的哭聲漸漸大了起來,由一開始悶在胸腔里演變為盡情地哭出聲。
寒冷的冬日,有個難得的好天氣,窗外陽光明媚,毫不吝嗇地溫暖眾生。
溫羽在病房裡放聲痛哭,哭聲大到甚至引來了走廊里查房的醫生和護士,還以為是這個房裡的病人突發病症,衝進來後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止步在門口——
只見床上躺著的男人眉眼比什麼時候都溫柔,一下下憐惜地親吻著面前女人的眼睛,她的眼淚一直流,他就一直吻。
男人扭頭朝他們看過來,眼神凌厲充滿攻擊性與警惕,與剛才的溫柔簡直判若兩人。
很快,他們在男人的眼神警告下躡手躡腳地退出了病房。
夢境裡的「如果」讓他畏懼又無力,他什麼都做不了,看著溫羽執著熱烈地愛了他一生,在朋友和家人面前強顏歡笑,佯裝想開了,但是了解她的人怎麼會不懂她,只是不說破罷了。
溫父溫母從來沒有催過婚,也沒有勸她忘記那個驚艷了她歲月的人;親近的朋友提及他時,也會配合裝作看開了的樣子,會和她一起去看望他。
溫羽說的沒錯,那個夢實在是太痛了,痛到人無法呼吸。
夢境裡,寄予和承載著郁燼全部希望的風,到最後還是沒有將那句話吹進溫羽的耳朵里,讓她得到寬慰。
所幸回到現實里,郁燼自己說出了那句話,給了溫羽最保值的承諾。
溫羽抱著郁燼哭了好久好久,久到郁燼覺得眼前的她似乎和夢裡那個總是躲在公寓裡放聲大哭的溫羽重合了。
只是夢裡的溫羽可沒有郁燼一次次為她吻去淚水,一次次告訴她「我在這裡呢,我在這裡呢」。
不知道哭了多久,郁燼換著話術哄了很多次都沒有把溫羽的淚水哄住,真就像斷線的珍珠往下掉,他要是速度稍慢都來不及吻住。
溫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聲聽得郁燼心都要碎了,他動作輕柔撫摸著溫羽的頭,到了後來沒辦法了,他緊緊將她抱在懷裡,輸液那隻手上的針頭都移位了。郁燼抬起輸液輸得冰涼僵硬的手,用另一隻手無所謂地直接利落拔下針頭,像是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疼痛。
他作勢要雙臂環抱住她,卻因為動作的僵硬被溫羽及時發現他拔掉針頭,她一邊哭一邊急切地說:「你幹嘛拔針啊!手上都流血了。」
她起身慌忙去抽餐巾紙和棉簽,及時按在郁燼流血的針眼上。
溫羽的眼睛哭得紅紅的,好不可憐。
郁燼發現這一突發事情轉移了她一點注意力,讓她的哭勢減小了一些,順勢皺著臉,誇張地說:「啊啊啊痛痛痛,手上好痛。」
溫羽忙吸了吸鼻子,鬆開棉簽檢查他的針眼還流不流血了,「我看看。」
郁燼在她低頭湊上去查看時,趁機再次伸出另一隻手將她拉近。
面面相對,溫羽睜著淚眼看他,這時她才發現,郁燼的眼睛也是紅紅的,下睫毛也是濕潤的,沾成一簇一簇的。
郁燼神色無比的認真,眼底閃著熱切期盼的光,他的話語鄭重得落地有聲:
「相信我吧,阿羽,我每一天都更加愛你。」
「我對你的愛意永無上限,僅對你有效。」
「所以,放心地愛我吧阿羽,我不會辜負你對我的愛。」
「我們是雙向的。」
其實他說少了,他在夢裡想讓風捎給她的話不只一句「我永遠愛你」,他說的是——
阿羽,我是愛你的郁燼。你知道嗎?在你覺得我這個人驚艷了你整個青春歲月的時候,你也同樣驚艷了我短暫而倉促的一生。
我這人的命不太好,這一生有點短,短到只夠和你心意相通,只夠和你互相愛戀短短四年多的時間,短到我還沒來得及娶你,短到我來不及用幾十年的時間去讓你愛上大概三十歲時「業內神話」郁燼,愛上四五十歲的中年著名企業家郁燼,愛上遲暮之年即將退休養老的郁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