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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54:34 作者: 宜栩
    兩人穿戴整齊出門,怕外面風吹了他頭難受,溫羽還去衣櫃裡找了頂大沿漁夫帽給郁燼戴上,一路上一邊扶著他走,一邊在手機上打的。

    秋日早晨,朝陽初升,金黃的晨光下,溫羽吃力地扶著已經無力獨立行走,半個身子的重量都落在她身上的郁燼,迎著東方的曙光,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又匆忙著急。

    走到計程車可以停靠的路口的時候,溫羽身上已經熱出了一身汗。她把郁燼安置在一邊,幫他摘下帽子,反覆安慰著:

    「一會就到醫院了,你再堅持一下啊。」

    郁燼好像難受極了,鼻子都皺起來了,眉毛也侷促地擰著,看上去很不舒服。溫羽焦灼地看著窗外到了哪裡,肩上突然一重,脖子處也有痒痒的感覺。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郁燼的頭靠上來了,她偏頭過去幫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他動作舒展開,任由他靜靜地靠著。

    郁燼周身火熱,全身上下都往外散發著熱氣,靠近一點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燙,周圍的溫度都連帶著高了幾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看著他乾裂缺水的嘴唇,和泛著不正常潮紅色的臉龐,想著他此刻難受的感覺,心裡也湧起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

    昨天還說她淋雨身上會疼,今天自己就發高燒了,笨蛋,逞能。

    郁燼像一個火爐,本能地在他周圍尋找可降溫的事物。

    坐在他旁邊的溫羽無疑是個極大的誘惑,郁燼的記憶中,她的手在秋冬季節總是冰冰涼涼的,不像他那樣暖和。

    想著,他便迷迷糊糊睜開眼,準確無誤地抓起了溫羽擱在腿上的手,慢慢貼在了他滾燙的臉頰上。

    觸碰上的那一瞬,溫羽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他臉龐的觸感對她來說,已經有些陌生了。

    郁燼的臉燙像要燎原的火,滾燙迅速在她冰涼的手心蔓延開,她的手心感受著郁燼皮膚的溫軟,歪頭去觀察他的臉,還看到了一夜過後他長出來未刮的青色胡茬。

    「阿羽,難受,好熱……」他盡情地汲取她手心手背的冰涼,口中無意識地抱怨著。

    溫羽還是不忍心看他這樣,輕輕摸了摸他一頭短髮,「再忍一忍,去醫院掛水就好了。」

    正值上班高峰期,路上堵著很多車,他們坐的計程車也開開停停。

    溫羽心裡也急得燎原,但無濟於事,她也不能背著他去醫院啊。

    她一邊看著窗外和前面的路況,一邊留意發燒郁燼的狀況,看著他乾澀的嘴唇,她問:「你要喝水嗎?」

    「嗯。」郁燼每說一句話,都感覺喉嚨里被灼燒一次。

    溫羽身子沒動,手背在後面摸索,從帆布包里找出昨晚那隻淡藍色的保溫杯,按下開關,蓋子就立即彈開。

    她把杯沿移到郁燼唇邊,指示著:「那你喝點吧,溫的。」

    郁燼眼睛都沒睜開,就著她的手慢慢抬起杯子,一連喝了好幾口水。等他不喝了,溫羽才把杯口移開關上,又拿紙給他擦了擦不小心流下來的水。

    喉嚨得到滋潤後,郁燼嘴裡又開始說話,眉頭緊鎖,頭還搖來搖去,看著不太清醒。

    「別走阿羽,別走,我錯了……」

    「阿羽,原諒我,別離開我……」

    「我不會走的,不會再離開你了……」

    溫羽看著他嘴唇都燒得紅彤彤的,也很乾,還哼哼.唧唧地一直說話,實在看不下去了,不由自主抬起另一隻手覆在他嘴唇上,阻止了他說話的動作。

    「別說話了,休息一下,馬上就到了。」

    郁燼似乎感受到貼在他唇上的手心,也分辨了她說的話,嘴裡不再喃喃自語,見狀溫羽慢慢將手移開。

    溫羽再一次扭頭看窗外的時候,卻猝不及防感受到,手心被一個柔軟滾燙的唇親了一下,停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一個輕柔又熱烈的吻。

    痒痒的。

    她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閉眼的郁燼,眼睫輕顫幾下,縮回手後握拳用力捏了捏手心,才把胸口那股癢意壓下去。

    原本開車十五分鐘的路程硬生生開成了半個小時,到了醫院後,溫羽一手挽著郁燼的胳膊,一手扶著他的腰,幾乎支撐了他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又掛號,繳費,抽血,拿藥,樓上樓下不停奔波,直到把郁燼扶著躺在病床上,護士來給他輸液,她才放鬆下來癱坐在椅子上。

    看著輸上液又沉沉睡去,但看起來睡得並不踏實的郁燼,她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漸漸重新落到實處。

    看見燒到三十八度五的時候,她真的恨不得用輕功帶著他飛到醫院來。一大早就心臟暴擊,這份回國大禮真是對她不太友好。

    她拖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邊,想起剛才忙得還沒來得及請假,趕緊走到走廊里給實驗室的老師打電話。

    「喂,魏老師,周一我想請一天假,實驗室去不成了,朋友生病發高燒呢,沒人照顧他,我得留下來照顧他。」

    「行,我一會把昨天的數據發給您,然後其他的等我下周回去再說,您看可以嗎?」

    「好好好,那就先這樣,我掛了啊,魏老師。」

    掛了電話,溫羽在外面的牆上靠了會,整理了一下雜亂的思緒,從門上的透明窗口看到郁燼還闔目睡著,就輕手輕腳開門進來,繼續坐在陪護椅上低頭處理手機上的文件數據,不時還抬頭看下郁燼輸液瓶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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