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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0:53:54 作者: 痒痒鼠
「說。」
多擇聞言心中一喜,坐下來後討好地給兩個人各倒了一杯溫熱的黑奶茶,很是「誠懇、委屈」地說道:「奴才聽皇上的命令,一路上對漢人都是客客氣氣的,任他們幾個老傢伙罵幾聲也沒回嘴。可是王時敏小老頭卻是因為我們的科考連著噴了我半個時辰的唾沫。」
「他還大言不慚地說西方的油畫是外物,不能因外忘本。奴才和他說了,油畫是外物不假,可是咱們給它改變了畫法,那就是咱們自己的物事了,和西方洋人那些長著翅膀的小娃娃油畫不搭嘎了。可是那個小老頭居然說,有本事把我們自己的山水畫改個畫法兒。」
……小順治直直地看向他,這是對自己有多大的自信,可以把山水畫改個畫法兒?
多鐸坐在他對面躬身哈腰的,笑得更加諂媚,「皇上天資聰慧,乃是薩滿大神派到人間的神使……。」
小順治不想搭理他。把牛痘、玻璃作坊、標點符號和鉛筆等物事推廣出來是應該的,於國於民有利,可他如何能把後人花費巨大心力研究出來的「現代水墨畫」提前弄出來?
然而多鐸並不了解小順治內心的「小疙瘩,小糾結」,他察覺到皇上的態度不是「不能」而是「不情願」後,立即發揮他腦袋裡所有的詞彙,把王時敏一口氣噴他半個時辰不換氣的功夫拿出來,對著小順治各種說服,最後甚至上演哭天抹淚的撒潑打滾兒。
被他這番鬧騰聞聲過來的眾人七嘴八舌的幫著多鐸,各種請求的聲音嗡嗡入耳,小順治實在是扛不住,他按了按額角,很是無奈地看著賴在甲板上不起來的多鐸;多鐸福至心靈,利索地起身整理好凌亂的衣衫,對著他笑得一臉「乖巧」。
其他人也立即變了臉,恭敬端正。小順治嘴角一抽,「你去和江南文人講講,文人們照搬範本中符號化的線條和皴法就能仿製出明清以前的水墨畫的畫壇現狀,該改變了。面對以臨摹、抄襲為藝事的傳統水墨方式、世俗文化,我們應該有創新的新符號,新畫法。」
「畫畫和詩詞歌賦一樣,它不光是反應「不與同流」的文人操守和「無為而為」的精神慰藉抒寫胸中鬱悶,更是一種人們最真實的思想情感的自然流露,開心的,誇張的,自由奔放的,豪情萬丈的,都是。」
第11章
鰲拜聽懂了皇上的話中之意,最先反應過來,「皇上說得對。江南文人老是捧著一副鬱鬱寡歡的姿態畫一些和尚道士的畫兒,沒有一點兒鮮活氣。」
多鐸靈機一動,「皇上的意思是,讓他們畫山水畫的時候,參考皇上的油畫畫法,把畫風、畫法改一改?」
「對,以前畫法受限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顏料的問題。現在顏料比以前豐富,也比以前好用,當然是要大膽地創新。」說著話,他發現已經有人「機靈」地把他的畫具搬了上來,就提起畫筆蘸著顏料揮毫潑墨。
眾人齊齊大驚,隨即大喜。原來皇上早就有了改進,幸好多鐸鬧騰一番,否則以皇上的低調性子,他們這些不懂畫的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
小順治簡單地畫了一個海鳥,畫完後自己仔細地看了看,突然笑了出來。這是他和爺爺一起結合了現代的各種繪畫藝術研究出來的一個新畫法,他爺爺那時候天天說他被一家人寵著思想不夠深入,所以畫的畫也只是一種簡單明了的快樂溫暖。
然而他現在畫出來的水墨畫兒,已經有了類似他爺爺的「畫意」。
這段時間多鐸因為被逼著和漢家文人友好接觸,對於水墨山水畫兒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一眼就看出來皇上的畫法和其他漢人的不一樣。既有油畫的影子,也有漢人水墨畫的影子,具體的他也說不出來,用色大膽,畫法自由,天趣盎然。
眾人自然是紛紛叫好。這是一種更為新鮮活氣的畫法兒,有一種暖暖的人生智慧在裡面,好像薩滿大神念經的時候給他們的感覺一樣。對於他們來說,這比漢家文人那些「絕塵不忘社稷,隱逸卻不甘沉淪」的傷春悲秋看起來舒坦多了。
「皇上英明神武。瞧著小海鳥的眼睛,多形象,多突出,奴才一眼就看到了它的眼睛,明白了它的壯志。」多鐸圍著畫兒夸個不停,「奴才把它拿給王時敏看一眼就拿回來,等奴才拿出來以後,皇上您再給畫完。」
就給王時敏看一隻海鳥,一半不到的畫兒,饞死他。
小順治沒有理會他的小心思,隨口答應下來, 「王時敏學董其昌,擅長臨摹,並且認為繪畫就是臨摹。朕認為,臨摹是學畫的必經之路,但是一味的臨摹沒有創新也是不對的,唐詩有唐詩的好,宋詞有宋詞的好,明清也會有明清的好。比如前朝的白話小說就很好,要儘可能的發揚光大。」
「奴才聽明白了。奴才保證一個字也不漏地傳達。」多鐸的小眼睛發光,在心裡琢磨著怎麼好好地宣揚一波皇上在漢家水墨畫上研究出來的新畫法。
因為皇上折騰出來的這些新物事,他作為滿人在文化方面的底氣足足,也學會了漢家文人那種「低調的驕傲」,與漢家文人相處的時候不怯場,不發怒,態度和氣大度,而不是以前那樣因為心虛和自卑等等喊打喊殺地對待頭顱高昂的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