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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0:51:16 作者: 夏日灼灼
    喬喬在她安頓好後, 提著熱水瓶去灌了水回來,剛走到門口時卻意外聽見了周華英和許秋玉說話的聲音。

    「你真行啊!我也是佩服你!練舞強度沒別人大, 受傷倒是毫不含糊!」

    「聽到剛才醫生說什麼了嗎?說你骨質疏鬆!你才多大年紀就骨質疏鬆了?讓我再看見你天天賴床上試試!還有奶奶給你的什麼巧克力糖果,回去我就全給收走!」

    然後是許秋玉的聲音:「我是受害者啊, 你不安慰安慰我就算了,怎麼還來折磨我?!」

    「你看見她情緒不穩定, 不知道躲遠點?」

    「她衝著我過來了, 我是跳舞的又不是連格鬥的, 我也躲不過啊!」

    周華英這回也安靜了,倒像是嘆了口氣的樣子。

    「黎雅要是繼續這個樣子, 她就不能跳舞了,至少不能留在文工團。」

    喬喬還在回味「奶奶給你的巧克力糖果」這句話, 又聽見屋裡的兩人繼續說:

    「媽, 你等會兒去見黎雅的時候, 別罵她了。」

    「稀奇了, 你不是跟她不對付嗎?」

    喬喬從聽見許秋玉叫周華英「媽」的時候就下意識往旁邊後退了一步卻正好撞出聲響。

    周華英和許秋玉都聽見外面的動靜,對視一眼。

    許秋玉率先道:「喬喬, 進來吧!」

    喬喬進去的時候就見到周華英把帶來的飯盒打開,裡面是熱騰騰的粥,然後就跟在床上斜靠著的許秋玉吩咐道:

    「趁熱吃了!」

    周華英又去看一片迷茫的喬喬,見她這般複雜的神情,又轉過去問許秋玉:

    「你沒和喬喬說?」

    「沒。」

    「真行, 這麼不願意跟人講我是你媽?」

    周華英丟下她們,直接往外走了。許秋玉在喬喬的幫助下撐起身子,對著門口大聲問了一句:

    「去見黎雅?」

    「廢話,我好歹得看看她的身體狀態怎麼樣,精神狀態已經管不了了。」

    許秋玉也是嘆口氣:「非要說的話,黎雅就是心思太雜,她始終沒把跳舞當回事兒,她沒把跳舞當跳舞。」

    周華英回頭看了她倆一眼,對許秋玉說:「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稀奇。」

    喬喬全程呆呆地目睹許秋玉和周華英打嘴仗,等到周華英走後才有了知覺。發現自己的袖子被拽了拽,低頭正好是許秋玉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我沒想瞞你,就是不知道怎麼提。」

    喬喬把手裡的飯盒和勺子遞給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所以,指導員真的是你的母親?你們是母女?」

    「親生的。」

    喬喬還是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那為什麼……」

    太多問題困擾著喬喬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先提出哪一個。許秋玉目睹她這樣的神情瞬間懷起歉疚的心情,也耐心地回答起來:

    「我和我哥從小在祖父母身邊長大,我爸十年時間裡有九年在前線,還有一年在醫院,我媽也就是周華英,她的眼裡只有文工團,我和她相處時就不是很像一般的母女。」

    「那你為什麼在總政?」

    「其實我媽之前升官過,還被調去其他軍區,但她就是念念不忘總政文工團,於是自己打了批條要求調回原崗。我正好是在她離開的時候進了總政,也沒想到她殺了個回馬槍。」

    許秋玉吹了吹粥,不經意間道:「小時候,我確實很愛跳舞……長大點後得知母親明明與我和哥哥在一個城市,卻也與在前線打仗的父親一樣經常不著家,就是因為那個文工團,所以對跳舞就不是那麼熱衷了。」

    喬喬詢問道:「但還是參加面試了?」

    「嗯……因為她調走了。我就想『要不試一試吧,通過了我也不去』,後來她知道我通過了還不信,我就氣的過來了,後來想想沒準是她故意激我。」

    「我理解。」

    喬喬這才明白,許秋玉大概也是內心深處喜歡跳舞,只是因為長大的過程中,該得到母親的注意照顧時,周華英的注意力卻永遠在文工團上面,就這樣埋下了逆反的種子。

    許秋玉後來無法直白地表達出自己對舞蹈的喜愛,漸漸地和周華英的矛盾也越來越無法調節,說是跳舞的矛盾,實際上主因還是母女關係。無非就是一個死循環。

    這樣看的話,其實她們兩個人的成長經歷是真的相似。自己何嘗不也是因為姚長雁的教育方式而產生起逆反心理呢?只是她是風風火火地辦了離退手續,到廣州再撿起來的跳舞,許秋玉則是在文工團溫水煮青蛙。

    「現在呢?還生氣嗎?」

    許秋玉搖頭:「其實早就不氣了,也沒有說法母親一定要時時刻刻陪在孩子身邊。仔細回憶的話,她也不是永遠缺席我的生活,只是每次見到了我們都會吵架,印象里就不是很美好。」

    「我想起來了,我剛到總政的第二天,你知道我惹上了指導員,不是還興致勃勃地問我細節嗎?」

    她們兩個邊笑邊鬧,喬喬又說:「我倆真的挺像的,我以前也和父母處不好關係,尤其是和我媽。」

    「你那麼乖,都還處不好母女關係?」

    「以前的話,我也不太乖,又犟又幼稚的那種。我不是自己退出了空政文工團嗎?那只是因為我不想跳舞了,沒有人給我設障礙,是我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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