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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40:08 作者: 起一聲羌笛
    「過分?哥哥也覺得過分,也覺得我不講理?哥哥也覺得蔣三做的事兒不要緊,不是什麼大事?」音音一疊聲問。

    要說別的,青天白日,音音慫,可要說這個,音音可不怕了。事關姊妹,她的鬥志瞬間起來了。

    陸子期目光微動,看過來,淡聲道:「蔣三至多,不過是要個妾,何至於此。」

    至多?不過是要個妾?

    音音不可置信這是哥哥說的話,漂亮的眼睛都睜大了,內中好似燃了火,氣得臉都漲紅了:

    「哥哥怎麼也這麼想?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是一雙人,怎麼憑白多了旁人!怎麼過分了,他髒了,髒了就是髒了,男子也許覺得不要緊,可我們嫌棄得很呢!」

    怒氣燒得她的眼睛亮極了。

    陸子期看著,過了會,輕輕哦了一聲,問她

    「那沈家公子呢?」

    正要叉腰跟哥哥好好講道理的謝念音一愣。

    就見陸子期看著她,慢慢道:「音音覺得髒,那沈家公子——青禮侯世子沈伯言呢,他不髒?」

    眼前人的目光讓音音幾無可避,這是她最不想跟哥哥說起的話題。無可迴避,可至少,不要讓她在能看清哥哥的時候,說這個話題。

    她囁嚅,唇微微顫。

    紅艷艷的唇,水汪汪的眼睛,先前才起的聲勢一下子熄了,此刻竟顯無助。

    陸子期不知那夜山風中音音說那些話是何種神情,可此刻他看得清楚,原來她也不是無動於衷。這讓他始終微微疼著的心仿佛得以喘息,讓他左手腕部蜿蜒不愈的傷口,都安靜了。

    他問:「音音不是一直說,男子也要忠貞,不然也髒得很。」

    陸子期輕聲:「我一直記得,怎麼音音自己,倒忘了?」

    音音後退,靠上了圍欄,她說:「這不一樣。」做人不可以貪心,她圖他家世,圖青禮伯助力,既有所圖,怎可貪心。

    「哥哥明白的,這不一樣。」音音不看陸子期,只輕輕呢喃,「哥哥該明白的。」

    她點頭肯定自己,這才敢抬頭望向前方人:「哥哥,旁人不知,你當明白我的心。」

    「你的心?」

    陸子期輕輕笑了一聲,看著她:「音音,那我的心呢。」

    音音唇動卻沒說話,她的手絞得更緊。

    陸子期目光里漫上一些音音讀不懂的東西,他說:「你早已知道——我的心意,是不是?」

    音音整個人都僵住,整個身體抵著背後欄杆,睫羽輕顫:「青雲志,我知道,哥哥的青雲志。」

    陸子期又笑了,低了低頭,再抬眸的時候目光里有了音音不願正視的東西,他依然恭恭敬敬保持著一位翰林見到公主該有的距離,至少在廊外其他人看來,很是溫雅恭敬。

    沒有人能聽到此時溫雅公子又輕又溫和的話聲,除了音音。

    他說:「那年趙家小姐的壽宴,音音可還記得?」

    聽到話題轉開,音音得以喘息,忙點頭。

    就聽陸子期溫和一笑,盯著她,慢慢道:「那天晚上,馬車裡,音音的唇擦過了我的,音音大約不記得了?」

    藍雪花動,背對眾人的公主攥著衣帶的手指發白,卻慢慢紅了臉。面對眾人的公子卻始終面色溫和,在旁人看來,就是陸探花在溫和而耐心地跟一位驕傲的公主,講一個再平常不過的道理

    話音娓娓,陸子期看著音音仿佛塗了胭脂的臉:「那晚你也可以不記得,可那日桃花園假山中——」

    「夠了!」音音打斷。

    公主突然的打斷讓亭外下人俱都一凜,俱心道公主生氣了,陸公子再耐心也沒用,公主早已打定主意,看樣子是不會聽的!

    亭外人就見陸公子依然耐心地看著公主,輕輕搖了搖頭,面色愈發溫和,看呢,明知無望,陸公子也並沒有輕易放棄,還在努力勸說公主呢。不少人都想,這樁婚約肯定是沒指望了,可陸公子的一片苦心,蔣三公子還是得好好上門謝去的。

    亭中,陸子期溫聲道:「這就聽不得了?音音大約不知道我的夢裡,出現的從沒有什麼青雲志,從不清白,也不會只停在——」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唇上。

    轟——

    音音的臉紅透了。

    陸子期反而正色,道:「音音,你可以選。但,別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我也陪著你演哥哥妹妹的戲。」

    「哥哥可從會對妹妹——」

    「你還說!」音音再次狠狠打斷。

    音音胸口起伏,氣呼呼喘著氣,雙目灼灼:「明明可以好好的,明明可以很好的!哥哥非要不講理,非要任性!」

    說著音音眼圈就紅了,眼睛裡亮亮的,含了淚,欲墜。

    只要陸子期再敢多說一個讓她害怕的字,她就敢立即掉眼淚。

    陸子期看著她,果然再不往下說了,那些纏繞與煎熬他的,他一個字都不再往下說了。他們之間重歸最安全的距離。

    有風過亭,風中添了夜晚的氣息,有了絲絲涼氣。

    音音認真道:「看,這樣多好。」

    陸子期看著她不語,好一會兒,才慢慢道:

    「你呀,混蛋起來真是不講理,自私起來比誰都自私。」

    音音咬唇。

    話已至此,陸子期恭敬一禮,這就是要告退了。

    就在音音放鬆了戒備,說不清是輕鬆,還是不舍和失落,愣愣看著陸子期比誰都行雲流水般好看的行禮時,聽到他按規矩開了口,既不叫親昵的音音,也不稱呼曖昧的「你」,口稱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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