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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35:11 作者: 燈籠紅染
永順帝坐在龍輦上,用一種冷漠的,輕蔑的語氣質問著蕭祁墨。
蕭祁墨兩腿拍在馬腹上,勒韁繩的同時也抱緊了離思,他策馬從龍輦側面走過,與永順帝並排。
他側頭,輕聲一句:「我回來祭奠我的父皇,抗誰的旨?」
「朕是中州的皇帝,朕說不準你進宮,便是不准!」,永順帝齜牙咧嘴。
蕭祁墨勾嘴一笑,滿是無所謂,「那又如何?」
永順帝仰天長笑,做了個手勢:「南陽南信,逆賊再次,亂箭射死!」
幾乎是同一時刻,男人低頭在離思耳邊說道:「別怕,有我在。」
離思側頭看他,「有你在,我不怕。」
這時老十九騎著馬往後退了兩步,將自己暴露在眾人面前,像是怕別人的弓箭對不準他似的。
南陽南信兩位將軍領兵在前,隨時待命。
蕭祁墨與他們對視了一眼,說道:「兩位將軍,沒聽到麼?亂箭射殺!」
這話是蕭祁墨說的,永順帝還沒反應過來,他身旁的貼身侍衛已被亂箭射死,連帶抬龍輦的人也被射殺了。
輦車「砰」一聲砸在地上,震起無數灰塵,蕭祁淵被砸得滾了幾圈。
他狼狽從地上爬起來,抽出那把天子劍,難以置信道:「南陽南信,你們可是朕的好臣啊!是要跟著一起造反嗎?」
永順帝一頓咆哮,脖子都吼紅了。
他本想著招他們回來一責可讓蕭祁墨無援兵可求,二則可以守住京城,就算他老十九殺回來,也不至於沒個防守。
哪知……哪知他們竟早已投入瑞親王手下,這不是引狼入室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麼?永順帝捂著胸口,雙目血紅,登時吐了口血。
離思那時還納悶老十九打了勝仗遲遲不回來,就不擔心京城生出什麼么蛾子嗎?原來整個京城都是老十九的人,她本以為永順帝還不至於輸得這麼慘,可就是輸得這麼慘!
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兩位將軍若不是被召回來,他們或許還找不到個正當的理由殺回京城。
大勢所趨,他們兩兄弟,再不可能和平相處,也只有一個人能走到最後。
蕭祁墨居高臨下,垂眸一句:「父皇尚且康健,你說他怎麼就突然駕崩了呢?」
永順帝並沒多大反應,回了句:「壽終正寢!」
蕭祁墨冷笑:「是嗎?」
「朕需要同你解釋嗎?」,蕭祁淵繼續硬氣。
老十九卻沒再看他,打馬進了宮門,無人敢攔,也無人會攔他。
只余永順帝在原地咆哮,謾罵……
真的是皇上嗎?他竟殺了自己的父親?就因為太上皇顧蕭祁墨?喪心病狂。
帝王路本就不易,只是離思覺得這代價……有些大了。但又有什麼辦法呢?你死我活的鬥爭,除了往前沖,別無選擇。
東宮
蕭鎮胤心情不錯,還有心思在廊下逗鳥。
鍾離念走到那人身旁,正要開口,太子用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笑得人畜無害,他說:「你聽,下雨了。」
鍾離念眼角含淚,低頭不知該說點什麼。這人前些時日從戰場回來後一直這樣,看不出喜怒哀樂,始終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那日她問:「我妹妹怎麼樣?」
他回:「挺好的,生龍活虎。」
直到她爹接到太上皇命令帶兵去支援蕭祁墨,她才知道妹妹和瑞親王差點死在南境!
「殿下,我們歸隱吧!」
鍾離念明知不可能,卻還這樣奢望著。
蕭鎮胤聞言身型微頓,他笑道:「休書在書房,你拿上它自己去歸隱吧!左右你我算不上什麼真正的夫妻,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他像講笑話似的蹦出那些字眼,再輕鬆不過,鍾離念揪著顆胸口,嘴唇顫抖,「我們拜過天地,拜過高堂,便生生世世的夫妻。風雨同舟,不分彼此。」
太子眉眼動了動了,忽然伸手拽過她,笑得狡黠,「你只是我為了權衡利弊想方設法娶回來的女人,這麼多年動都沒動過你一下,同什麼舟?」
鍾離念回了他一個笑:「既然權衡利弊,那我更不能走了,有我在,你皇叔或許還能對你念點情分。」
她頭也不回消失在迴廊盡頭,是固執的,是堅定的。那年漠北一見,她下定決心要嫁的人,哪怕最後不得善終,這是她選的路,她愛的人,如何艱難自己也要走下去。
一連幾天,蕭祁墨都跪在靈堂里,整個人瘦了不止一大圈。
離思有時候會陪他一起跪,卻每次都被他派人送回府了,說是她舊傷在身,要多休息。
永順帝沒出現在靈堂過,皇帝頭銜雖然還在,卻沒了自由,整個局勢頗為尷尬。
更奇怪的是趙凝,也不知躲去了哪裡,一直沒有露面。
這日,離思去了東宮,宮門外被蕭祁墨的士兵圍得密不透風,見去的人是離思,這才讓出道來。
「小姐,太子被瑞親王軟禁了,宮門都不能出。你這樣單槍匹馬過去,我擔心他對你做點什麼,畢竟在前世是他……」
武大志一臉憂心。
「那是你沒看見我叱吒疆場那會兒,多威風!放心,我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人,再說門外那麼多士兵,怕什麼?」
離思說著,踏步上了台階。
鍾離念還是站在迴廊盡頭,眼中滿是哀傷,離思看得心裡發酸,忽然間,她不知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