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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35:11 作者: 燈籠紅染
老皇帝這句話說得響亮,皇上面露尷尬,低頭不語。這句話的分量,可比罵他千百句都掉面子,比甩他幾個大嘴巴子還疼痛。
身為皇帝,放權外戚,甚至為了區區一個罪臣,連同趙氏父女質問堂堂瑞親王,可想而知這永順帝心胸之狹隘,目光之短淺。
「太師,你不姓蕭吧?」
太上皇往趙燁面前一站,只是輕飄飄一句話,震得那人頭都不敢抬。那樣的王者風範,那樣的氣場,永順帝連他老子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趙燁老狐狸五首投地,「臣……不敢。」
太上皇又白了眼趙皇后,「聽說趙焯貪的那些銀兩足夠京城百姓吃上三年?皇后認為這種人該死麼?老頭子我退隱有些年了,竟不知這點雞毛蒜皮之事也值得用來大作文章。且還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你二人可真會打理朝政啊!」
趙皇后被那眼神嚇得一哆嗦,忙跪在地上說道:「是該死,父皇教訓的是。」
鍾離思默默看著眼前一切,剎那間她明白了蕭祁墨的處境,太上皇為保護他,已經很少為他說話了。只是有些事情他又不得不出面,一但出面為老十九抱不平,不管結局如何,最終都只會將矛盾惡化。越是抬頭,皇上與趙家越是容不得蕭祁墨。
難怪上一世太上皇去世後,老十九遭到他皇兄那樣瘋狂的打壓,奪其軍權,削其爵位。難以想像,他是如何在槍林彈雨中穩住大局,最後登頂至尊之位的。
離思感嘆……那時自己只是個占山為王的土匪,各種曲折,她不得而知。
她出神良久,忽然有隻手握住自己,即使已經是四月天,她的手還是那樣冰涼,而對方的手永遠那般暖和。
那種溫暖,仿佛能穿破她的肌膚,滲入她的骨髓。指尖相碰,離思心尖上一陣顫動,有那麼一瞬間,她不知身在何處。
插曲過後,殿中又恢復了歡呼,太子被人圍了起來,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他抬著杯酒搖搖晃晃來到蕭祁墨跟前,「十九皇叔,今兒我大婚,你雖比我小,但這杯酒侄兒敬你,必須喝!」
考慮到他重傷不得飲酒,離思正欲替他喝,老十九卻先他一步接過酒,也不多話,一仰脖子喝下。
空座許久,離思覺得殿中越來越熱,故而起身去涼亭吹了會風,不多時蕭祁墨也跟著走了出來。
不知不覺已是黃昏,天邊的晚霞染紅了周圍的雲彩,空中風雲巨變。
「那字是你寫的嗎?」,離思問。
老十九墨了半響,點頭道:「每個字都是我寫的,但那句話不是我寫的。」
這話聽得鍾離思一頭霧水,每個字都是他寫的,連起來不就都是他寫的嗎?
難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把你寫的字單個挑出來,然後融在一張紙上,組成了一句天/衣無縫的話?」
蕭祁墨會心一笑,「這京城,果真臥虎藏龍。」
離思愣在原地,她想起了上輩子自己父親也收到過那樣一封信,難道那時……也如現在這般嗎?她好想知道所有的經過,可是斗轉星移,她又該去問誰?
清風拂過,蕭祁墨扭頭問:「為何幫我?你要知道,他們往後不會放過你。」
對啊,為什麼要幫他呢,離思也在問自己。
「禮尚往來吧,你不也幫過我許多次麼。」
老十九低眸不語,良久說道:「你倒是算得一清二楚。」
離思不解,歪頭問道:「我們之間……有何不清楚的嗎?」
亭子裡桃花怒放,風一掃,滿天飛舞。蕭祁墨那雙眼睛忽然變了樣,紅得就像要流淚,卻又將流不流。
他定定看了眼前人許久,仰頭對著滿天桃花,說道:「鍾離思,別再提退婚了,可否?」
他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失去什麼。離思想到他這般不可一世的人,文能定國安/邦,武能叱吒疆場,居然也會有這種兒女情長的一面。
她認認真真想了許久,回道:「好,但我還需要一些時間。」
蕭祁墨眉間舒緩開來,扯了抹微笑。這是第二次離思看見他真心誠意地笑,陽光又好看。
離思言歸正傳道:「今日之事,不論結果如何,都是將你與皇上和趙家推向對立面的一個好計謀。此人先是引出落月族在樂器店刺殺你,成功自然最好,不成功也能讓你有苦說不出。他再把趙焯殺掉,讓你背上難以解釋的嫌疑,加劇了你與皇上和趙家之間的矛盾。對此,你有什麼打算?」
「不,這不是他的最終目的。我與趙家乃至我皇兄,矛盾與否無需加劇,本就難以化解。他這麼做……是在轉移眾人的視線。」
「天啦,什麼視線。」
蕭祁墨開口欲說,卻忽然伸手摸她額頭,皺眉道:「你吃了什麼?」
離思早就覺得燥熱難耐,這下伸手摸了摸自己臉,燙得嚇人。
「老天爺,我不會被人下春/藥了吧?」,她急道。
蕭祁墨搖頭,「給你下此藥?毫無意義。所以你是吃了什麼?」
鍾離思按著腦袋苦思冥想,扯了扯衣領,她說:「送姐姐去新房時,婢女為她斟酒,可她不會喝酒,於是……我便代勞小酌了三杯。」
蕭祁墨無奈叉腰,欲言又止無數次才咬牙道:「鍾離思,你可知那是什麼酒?」
「什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