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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35:11 作者: 燈籠紅染
後面還有一句「若敢惹是生非我打斷你的狗腿」他沒說。
通常這兩句話是連在一起的,上輩子在漠北,學堂離思沒少進去,但也沒少出來過。
她在一旁傻笑,也不反對,反正待不了幾天,不用她主動回來他爹也會揪著耳朵將她提回來,誰願意教她之乎者也,誰就是眼瞎。
「咦,皇叔,昨日議事,聽聞陳老告老還鄉,國子監醉酒一職暫由你兼任是吧?」
蕭祁墨自喉嚨里發出個:「嗯」
鍾離思一口米飯掉了一半在碗裡。
國子監祭酒相當於什麼?相當於整個中州國教育的老大,也是國子監的老大!他,蕭祁墨接管了國子監?
他不是封親王了嗎,不是帶兵打仗嗎?此番怎麼進了國子監?
他可是要當皇上的人,棄兵權而進國子監,目的何為?
轉念一想他既然是國子監祭酒,自己又在裡面聽學,他會放水嗎?會的……吧。
離思沖遠處的蕭祁墨笑了笑,舉著個雞腿跟他隔空乾杯,說了句:「王爺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鍾離赤誠舉起酒杯,「四個不爭氣的子女,還望王爺多多指教。」
是啊,四個都進了國子監,兩個哥哥去當職,離思同她姐姐去聽學,這明目張胆的關係戶,不知要惹得多少人羨慕嫉妒,甚至是恨。
蕭祁墨明明是沖鍾離赤誠舉杯,說話卻是盯著離思這頭:「本王定會好生指教她。」
老天,那是什麼眼神。未婚夫變頂頭上司,而且還要教她學習………這,能教些什麼?
再看他那似有若無的微笑,細思極恐,離思忽覺背後一陣拔涼,瘮得慌。
太子跟鍾離念東拉西扯了好多話,有關的沒關的全被他說了個遍,可把他高興壞了,在將軍府喝得伶仃大醉,最後睡在了他皇叔府里。
朝華殿,皇后寢宮。
「太子與瑞親王同在將軍府聚餐,其樂融融,笑聲陣陣。」
宦官低著頭,將此事報於皇后。
朱紅紗簾後面,趙凝在為皇后揉著頭,趙皇后抬手示意她停,翹起身問:「太子為何忽然進了將軍府?」
「暗衛來報,太子晚間正欲入瑞親王府,忽遇將軍府三小姐出來行禮,而後便改道進了將軍府。」
皇后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嘴角扯出抹譏笑,無比嫌棄:「本宮倒是小瞧了這位鏢旗將軍,翅膀被折了,還能派兩個女兒出來諂媚勾引,下賤東西,漠北來的鄉野之人,也妄想入住東宮?痴人說夢。」
*
武大志在離思睡前用暖爐供熱了被窩,離思一夜無夢,睡得極好。
醒來已是次日,推開窗戶放眼看去,整個京城的亭台樓閣皆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昔日水榭涼亭,這下冰凍三尺,又是一番風味。
白雪紛飛何所擬?未若柳絮因風起。
離思嘴角掛著笑,低頭見路邊停著輛馬車,馬車旁一人獨立於風雪中,王冠束髮,梨花白披風,兩肩繡著麒麟神獸,帽子上一圈雪絨白毛像草原上茂盛的野草,被風吹得狂歡亂舞。
他先是低頭沉思,聽見這邊門響後慢慢悠悠抬眸看來。
鍾離思當場怔住,那怎麼會是真人呢?分明就是一幅畫才對,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回過神她暗自罵了句沒出息,笑哈哈道:「王爺早啊,是要出遠門嗎?」
若不是考慮風度的原因,估計蕭祁墨會扔給她一大團雪球,他忍了半響,擠出句:「你說呢?」
別人說這三個字離思都沒覺得有什麼深意,但此人這麼一說,就是別有深意。
想了半天,她一拍窗門,大罵自己豬腦子,昨天說過今天要進宮去看他那位老父親的!
「王爺稍等片刻,我馬上下來!」
她說罷關上窗,手忙腳亂挑了幾件還算得體的衣裳,叫來宋嬤嬤為她梳了個符合進宮的髮髻,披上絨毛披風急急忙忙下了閣樓。
身後是鍾離念的關切聲悠揚婉轉:「你慢點,又不是敵軍來犯,慌什麼?」
慌什麼,怎麼不慌,第一天就表現得這般不好,蕭祁墨要是延期怎麼辦?
離思奔至楓樹下,才見蕭祁墨身上覆著一層白雪,應該站在那裡有些時候了,她心道此人果真是個孝順子,為見老父親也是犧牲頗多。
「不好意思,讓王爺久等了。」
離思笑得人畜無害。
許是因為前世在荊山與那堆糙漢子待習慣了,她也沒顧忌太多,伸手就去拍蕭祁墨肩上的雪。
有些夠不到的,甚至還跳了起來,就跟在清掃窗台上的拂塵似的,專心致志。
蕭祁墨垂眸看去,忽然握住她那隻冰涼的爪子,被他這麼一握,鍾離思像被開水燙了一樣,想起那晚……就是因為一個握手產生的連鎖反應。
她乾咳了一陣,勢要掙脫那廝的大手,不料蕭祁墨忽然俯身在她耳邊說道:「那日你當著滿朝文武,當著皇上皇后,說對我情深似海,想我想到不遠千里去相會。這裡四處都是我皇兄的探子,你若不配合,怎麼解釋那些思念成疾的舉動?稍有不慎,便會落得個欺君之罪。孰輕孰重,孰對孰錯,你自己掂量。」
他越說越近,近到說話的嘴唇都差點咬到離思的耳朵。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自己說出去的話,跪著也要走下去。出來混,遲早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