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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35:11 作者: 燈籠紅染
皇上黑了臉,陷入沉思。
蕭家的人都長得不賴,這位永順帝雖已過天命之年,但看上去卻依然年輕氣盛。
年少成名,本事不小,素來以賢帝冠名。若不是自身站位不夠清晰,疏遠一眾兄弟,助長外戚過度專權,也算是一位明君。
當朝一品鏢旗將軍之女,看一遍已經得罪了人,再看一遍,一則寒了老臣的心,二則鍾離思是太上皇點名賜婚的人,做得太過火,不好向他那位老父親交代。
這其三嘛,老十九的未婚妻,他若發起毛來,怕是沒幾個人承受得住。
很久後,永順帝才說道:「此事到此為止。」,
趙焯氣得嘴唇都在顫抖,他輕自射的箭,即便好了也會留疤,怎麼說沒有就沒有?
「皇上,臣有一事啟奏,不知可否?」
沉默了大半天的趙燁終於開口了。
永順帝:「太師請講。」
「老臣多事,派人收拾不肖孫的爛攤子時,偶然發現荊山腳下有家酒肆,酒肆中以及店家在內共有七八個人,都說那日見過一位穿著野人服飾的女子,向他們打聽了罪犯廣陵一家的消息。所以臣有個提議,不如請他們當場來辨認一番。」
趙燁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直至此時,鍾離思才徹底明白蕭祁墨那句:「不論他們以何種方式威脅,你都不可以承認那日出現在荊山是去救廣陵。」
「當真?太傅有心了,宣!」
七八人被押進來時……個個都是血淋淋的,哪裡還有半分當日喝酒時粗話連篇的半點豪爽模樣?尤其是那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店家,被打得面目全非!
有時候,一家子人齊心合力狼狽為奸也是一種無敵。他們居然抓了那幾個無辜之人,不過是路邊擺攤,正好被離思遇見的人,竟也能受這等滅頂之災。
鍾離思強迫自己輕飄飄瞥了一眼,強迫自己淡定。內心的驚濤駭浪不能平靜,也無法平靜,手心冷汗直冒,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七八個人上下打量著離思,今日的她,淡白霓裳,及腰長發,髮髻上找不到一根多餘珠釵,卻讓人覺得很別致。
那雙眼睛一如被水洗過的藍天,純潔無瑕,霎是好看。可以說,與半月前那個胡里花哨的人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是她嗎?」,趙燁一把老骨頭躬身問道。
幾人聞聲一哆嗦,嚇得渾身發抖。
「不是,不是她,一點都不像。」,店家開口答到。
對於他這個答案,離思是吃驚的。即便他們認不出那日就是她,但被打成這樣,他們應該答是的,答了是,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
然而他們沒有,都說荊山出刁民,可誰又懂得他們才是真正的淳樸善良之人。
離思沒有說話,她兩手放在膝蓋上,任憑手心的汗浸透裙擺。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趙燁也不惱,老嘴說道:「拖下去!」
那一聲命令,離思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這老匹夫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定是會將他們活活打死。
離思這般想著,心亂成麻,她該承認嗎?承認了後呢?廣陵被他們安上了流放逃跑滿門抄斬的罪,她去救他,等於是共犯!
她死了無所謂,她爹呢?她全家又當如何?
悶不吭聲,那幾個人無辜之人要死……為什麼要陷入這種兩難的局面。
今日這幾個人,趙燁根本就沒打算要他們指出離思,而是想讓她知道,因為她,連累無辜之人受死。
是誰?誰知道她前世牽絆,知道她的致命弱點,所以一步步設計了廣陵這個連環套。
離思在心裡自己與自己較量,她從來沒有這麼煎熬過。理性告訴她不該承認,事實告訴她應該承認,不能讓無辜之人為自己送死……
「皇兄,不如我們來說說趙焯之罪?」
蕭祁墨說罷,往離思的方向挪了兩步,緊緊挨著離思,離思的頭剛好到他肩上,碰撞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對方有意在提示她什麼。
皇上瞥了眼側身緊緊貼在一起的兩人,「說吧,何罪之有?」
「通敵!」,這廂只有簡單得兩個字,再無過多解釋。
不待皇上說話,皇后大怒,「睿親王,含血噴人要有個度。」
「皇上明查,這簡直就是污衊,絕無此事。」,趙焯極力辯解。
蕭祁墨正眼都沒看去,只等著永順帝作答。
龍椅上人盯了趙焯半響,沉聲道:「有何證據?」
蕭祁墨看了眼臉色蒼白的趙皇后,居然說了句:「沒有。」
「荒唐!」,皇帝怒不可歇。
蕭祁墨繼續點火:「臣弟只是懷疑,既有懷疑,便不能輕易放過,故而才將趙大人押解進京。」
這話一語雙關了,他這是以牙還牙?
在場一眾趙家人:「……」
若不是因為胸中鬱悶難受,鍾離思早就與蕭祁墨擊掌言歡了。
他那副欠揍的模樣,如果說趙燁是以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來冠名自己的老奸巨猾。
那麼蕭祁墨就是: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我在數九寒冬里將他關進牢籠,就是懷疑他通敵,但是我沒有證據。
太囂張,太囂張……
只不過,他真的沒證據嗎???離思覺得他有證據!只是今日趙燁賣了那樣一通慘後,即便說出來,永順帝也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