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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35:11 作者: 燈籠紅染
蕭祁墨靜默須臾,問:「何事?」
「借一步說話。」,離思再一次重複。
蕭祁墨也不說話,帶頭去了別處,算是默許,離思緊跟其後。
不多時她隨他進了飯館,掌柜的見來人,四肢顫抖,看那神色,被嚇得不輕。良久才半彎著身子將他們一路領去最幽靜的雅間。
沁人心脾的閣樓,惹人陶醉的薰香,就跟蕭祁墨在宜春南苑的房間一樣,優雅至極,離思甚至懷疑這裡也是他的私人場所。
「吃什麼?」,蕭祁墨落座後淡淡問道。
離思心裡裝著十萬個為什麼,這下哪裡有心思吃飯,隨口說了個:「都可以。」
掌柜的侯在一旁,「王爺,還是老樣子嗎?」
蕭祁墨抬眸瞥了眼離思,撅眉道:「換菜。」
那掌柜的就跟聽了什麼奇聞怪事似的,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想問卻又不敢,只得將菜單遞給蕭祁墨。
待那頭選好菜,離思才言歸正傳道:「我有一事不明,三品兵部尚書,即便是犯下滔天大罪,按程序走的話,也應該大理寺確認無誤後,方可問斬,怎會如此突兀?一刻也等不了?」
蕭祁墨為自己斟了杯茶喝下,他說:「一刻也等不了!」
離思翻了個白眼,在對方看不到的情況下,用蕭祁墨的神態悄悄學了一遍他說話。
「難道,你也知道家宴上使壞的人是趙凝?」,她問。
蕭祁墨放下茶杯,兩手搭在飯桌上,做出個俯視天下蒼生的豪橫姿勢,輕飄飄吐出句:「你都知道,我沒理由不知道。」
是,你聰明你無敵,鍾離思連連點頭:「王爺真是慧眼,趙凝想讓我出醜,卻驚了駕,太上皇一把年紀,剛開始被嚇得直喘粗氣。王爺心繫老父親,想要懲治趙家,自是無可厚非,是這樣嗎?」
蕭祁墨垂眸,半響才自喉嚨里嘴裡發出個:「嗯!」
確實,趙凝差點害得那老頭被嚇死,加之他爹拐賣十八公主,他趙晟就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只不過蕭祁墨跳過趙凝直接拿她老子開刀,想來必有深意。他若是想排除政敵,趙皇后和他那一品太師的爹,怕是暫時動不了,所以便只能從趙家的其他枝葉下手。
離思心道:好計謀!
「就問這些?」
當然不止這些。她一隻手放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忽然說了句:「王爺的藥不錯。」
蕭祁墨往身後的椅子一靠,漫不經心道:「什麼藥不錯?」
這時小二端來飯菜,離思才瞥了一眼,居然跟那日在戲院吃的差不多?
她問:「莫非……京城裡的飯菜都是一個樣子?」
蕭祁墨又不說話,自顧自吃了起來。
離思隨意拿了個餅啃著,死死盯著臉不紅,心不跳的人,「你既然知道我身上的螢粉是趙凝撒的,那你必然曉得它會引起身體發癢,所以那瓶藥是你送的!」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蕭祁墨放下碗筷,一副「與我何干」的行頭委實到位,那從容自若的模樣,叫人看不出任何破綻。
他說:「我不知道螢粉會引發身體發癢。」
鍾離思又啃了口大餅,「你撒謊,我在京城認識的人不多,若不是你,難道會是趙凝?是太子?是……」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蕭祁墨果斷地掐斷離思的話反問。
不論是皇后還是趙凝,又或者以前在漠北,論嘴上功夫,離思雖不才,卻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巧舌如簧。怎麼一到蕭祁墨這裡,迂迴婉轉也好,直奔主題也罷,好像作用都不大,竟貧貧無言以對。
昨夜那檔子事,就像塊石頭堵在她胸口,悶得慌。面對八風不動的蕭祁墨,離思顯得有些浮躁。
再三思索後,她質問道:「我想說,你昨夜是不是看我洗澡了,還給我桶里加水,給我舀水沖背……是不是?」
「碰」一聲響,暗夜剛自樓梯口冒出個頭,聽到這話猛然轉身,頭被撞在閣樓的扶梯上,傳出兩聲低沉的悶哼……
離思也不知蕭祁墨到底在想什麼,是震驚?是無動於衷?還是荒謬絕倫?
「沒有!」,他語氣很重,那是一種不容置疑的語調,是一種絕無此事的可能。
向來思路清晰的她這下被撞得一頭灰,話沒套出來不說,反倒將自己老底揭了個透徹。
她「哼」了一聲,扭頭看向別處,一時不知該從何問起。
滿桌子菜餚,蕭祁墨沒吃幾口便起身欲走,離思見狀,皮笑肉不笑嘟囔道:「還說沒有,你心虛了,不然為什麼要落荒而逃?」
蕭祁墨走出幾步又折回來,他目光如炬,居高臨下一詞一句說道:「不走,難道,還等著給你,搓背?」
離思:「……???」
天啦,這算質問不成,反被質問?有那麼一刻,她想跟此人痛快打上一場。事實證明,此人軟硬不吃,跟他論理,輸得一塌糊塗。
暗夜在樓下等著他家主子,見蕭祁墨大步流星出來,甚至有種逃離現場的錯覺,他張嘴正欲說點什麼。
「閉嘴!」,蕭祁墨先發制人,賭了他的話。
走出長街十里,暗夜:「王爺,您……」
「閉嘴!」
「我是想說……」
「閉嘴!」
暗夜:「……」
直至回到王府,蕭祁墨才淡淡一句:「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