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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35:11 作者: 燈籠紅染
    離思臉上裹得只剩一張嘴巴和兩個出氣的鼻孔,她還怕嚇到武大志,更不想提及進宮赴宴發生了什麼,瞎編亂造道:「聽說這樣敷臉可以青春永駐,你別大驚小怪。藥呢?」

    她說罷,自水中伸出她細長的手,攤開手心去接。

    那頭將冰涼的藥瓶放在離思手中,她三兩下扯開瓶塞將藥粉抖在水上,又想著水面飄著花瓣,還特地揮手攪拌了一番。

    藥粉撒上不過半刻……離思身上的瘙癢之感離奇般地減少了。

    這讓她深感困惑,頂著個乾屍頭扭頭問道:「將軍府有這麼神奇的靈丹妙藥?」

    那頭不語!

    武大志雖是女兒家,卻從來自詡是個男子,每次看鐘離思洗澡就會渾身不自在。想到這裡離思哈哈笑道:「都是女子,有什麼好尷尬的,我身上有的你不也有麼?來,勇敢跨出第一步,過來給我加點水。」

    那頭久久沒有動靜,仿佛過了一個世界之久,才將木桶里熱氣騰騰的水倒進浴桶……

    「爽!你是自何處找來藥?泡著真舒服,要不要進來我們一起?放心,我眼睛都裹起來了,看不見你。」

    聞言,那廂手中的木桶砸在木地板上,異常響亮。

    鍾離思再次將頭扭過去,心想怕是自己這模樣有些慘不忍睹,不怪她不怪她。

    「算了,算了,你自詡男子,不屑於與我『同流合污』,一步步來吧,後背好冷,給我澆點水。」,

    浴桶中水不是很多,離思後背裸露在外,正愁沒澆水的器具。

    空氣中又是一陣死一般的寧靜後,一瓢溫度剛好的水自離思背上淋下。浴桶里舖著厚厚的花瓣,水打花瓣,盪起片片水珠,花瓣被溫水蒸泡過後,散出迷人的、令人沉醉的芬香,讓人仿佛置身花海,肆意暢遊。

    鍾離思如老大爺般享受地又說了遍:「爽!」

    「武大志,你跟暗夜說過話嗎?從遇見他第一天,我就沒見這人開過口,我甚至懷疑他平時跟他主子交流是用意念的。還有瑞親王府那一堆男人,你說他們平時枯不枯燥?趕明兒我讓我二哥哥出本書,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論幾十個男人和一條藏獒的幽居生活》。」

    那頭:「……」,久久沒再灑水。

    「哦對了,還有老十九,這個皇老么不得了,別看他往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是練兵就是寫字,竟然在皇上面前也敢說:『誰敢!』。若不是他整日臉丑脾氣大,給他拜個把子做個兄弟也不是不可以。有時候我都想不通……」

    想不通上一世為何會對他存有一絲幻想,竟幾次三番,翻山越嶺去尋他,腦子進水……

    這些話她沒說出來,只是這般想著,忽聽房門傳來一聲「咯吱」響,「小姐,藥來了,徐叔說這類藥府上不常用,下人們一通好找……咦,窗戶怎麼又開了,我明明記得自己鎖了呀……啊,您,您這頭是怎麼回事,怎麼包成這幅模樣?」

    鍾離思從武大志進門那一刻便石化在了桶里!剛才那人不是她???

    剛才武大志出去拿藥,明明關了門,離思再聽見腳步聲起時,卻沒有推門的聲音……

    糊塗啊,癢糊塗了!莫名其妙被看光了?關鍵對方是誰她都沒逮著。還跟人家聊天談心?不亦樂乎?忘乎所以?毫無顧忌???

    鍾離思悔不當初,一巴掌拍在水中,霎時間水花四濺。

    鍾離思三兩下扯下頭上的布條,也不管武大志看見她光著身子跳出浴桶的反應,單手自衣架上挑起一件薄衫迅速披上。三兩步奔至窗戶審視著四周……寧靜的夜,伸手不見五指的夜!

    「你們一直在樓下?」,離思沉聲問道。

    武大志走出屏風,木訥地點著頭:「一直在,全府上下連待二公子在內,都在找止癢的藥。」

    離思吹著涼風滿腦子神遊:這麼大動靜這人不畏懼?那麼多人上躥下跳竟也沒發現有人闖入?堂堂將軍府,武官世家,說出去都覺得丟臉。

    「怎麼了小姐?是有人摸進府嗎?」,武大志那行頭,說著提著紅櫻槍就要殺出門。

    「沒有,回來。」

    能悄無聲息來無影去無蹤的人,早就不知道躲哪裡涼快去了,還找得到才是怪事。離思靠在窗前眼尾掃過對面,向來燈火輝煌的瑞親王府,今夜竟一點光都沒有,也是奇怪。

    「對面的燈什麼時候息的?」,離思問。

    武大志扯著脖子看去,撓頭道:「剛才我關窗戶的時候都還亮著的,興許是睡了吧。」

    是誰?鍾離思也不是被人看一眼就會說什麼以身相許的人,只是在那種情況下被看光,就好比被蒙頭打了一頓那般,心裡淤著口氣,提不上來咽不下去,教人好生難受。

    一夜無眠,輾轉反側,想到頭破血流,想到頭暈腦脹,直至破曉時分她才睡過去……

    醒來已是正午,冬日的暖陽透過木窗灑在床上,曬得人越發懶散,連起床的心思都沒有。

    在京城說不好也不好,說好也好。不好的是那些明槍暗箭讓她應接不暇,好的是沒她爹每天提著耳根子教導:「你要懂禮數,多讀書,學做人……」

    不過她的好日子不長了,鍾離赤誠來信說,不出十日,鍾離家全家老小就要進京了!

    一想到這裡,鍾離思是既興奮又沮喪。按前世他爹造反的節奏,足足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她不知這次改了他爹傭兵四十萬的結局,到底還有沒有造反這一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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