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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35:11 作者: 燈籠紅染
    他撅眉道:「你是怕我會對你做點什麼?」

    離思瞪著雙眼睛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是怕我會對你做點什麼。」

    蕭祁墨:「……」

    二人靜默無言,蕭祁墨進了裡間,還以為他要做什麼,不多時裡面傳出陣陣馬頭琴的聲音……

    玄樂聲娓娓動聽,那樣的琴音代表著自由,側耳傾聽,讓人仿佛置身草原,策馬崩騰。

    然而那片自由自在的天地,離思或許再也回不去了,她知道,只要進京,此生再難回去。

    「你怎麼會彈奏馬頭琴?」,離思靠在門框處問裡面的人。

    蕭祁墨背對著她,聽雨奏曲,並不回話。

    這時離思抬眼看書架上的酒,眼前一亮,心道:美曲理應配美酒,小酌兩杯應該沒事。

    鍾離思三杯兩盞淡酒下肚,開始意識到那酒的厲害之處,但又停不下來,只得一杯接著一杯喝個不停。

    於是那晚,待蕭祁墨奏完一曲悠揚婉轉、氣勢恢宏的馬頭曲出房間時,只見她已是滿臉通紅。

    「你這是什麼酒?還有點意思,竟比馬奶酒刺激。」,她打個酒嗝,沖站在門前的人招著手。

    蕭祁墨滿臉黑線,三兩步走過去,一把扯過離思手中的酒,「這酒……足足有一百年之久,只可觀賞,不可飲用,你……鍾離思。」

    太醉了,她太暈了,以至於蕭祁墨說什麼,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鍾離思歪歪扭扭站起來,腳一軟跌了下去,好在蕭祁墨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不然非得栽在地上。

    她忽然揪著人家高挺的鼻子,喃喃道:「好酒,好鼻子。」

    蕭祁墨警告地喊道:「鍾離思!」

    她又拍著人家的臉,「蕭祁墨?蕭祁墨?你是五行缺土,說什麼五行缺心。我不行了,你快帶我去睏覺,我看你那……你那床榻好生軟和,不如我們先去困上一覺再說,你覺得如何?」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天使們的支持,感謝笑笑,謝謝你一直鼓勵

    第15章 【同榻】

    暗無天日的牢房裡,四處充斥著刺鼻的惡臭,蚊蟲滿屋飛,那是鍾離思一家人被關押的地方,非十惡不赦之罪都沒「殊榮」住那中牢房。

    鍾離赤誠蹲坐在角落裡,昔日威風凌凌的鏢旗將軍,這下落得個蓬頭垢面。走到生命的盡頭,他一句話不說,道不盡無限酸楚。

    鍾離思的兩個小侄,他大哥大嫂所生,一雙兒女只有五六歲大,這廂重病染身,已是奄奄一息。府上幾十號人望眼欲穿,抱頭痛哭,希望有人能救他一家於水火之中。

    從始至終,沒有人願意搭理鍾離思,因為事因她而起。若不是她腦子抽風崇拜蕭祁墨,不顧後果翻人家圍牆,他爹不會被貶,若不是被貶,他爹不會造反。雖然理由有點牽強,但這一切的導火線,確實是因她而起。

    離思不敢奢求得到原諒,她覺得此事頗有蹊蹺,只是翻個牆便飛來橫禍?到底是因為朝廷想借題發揮趁機打壓她爹,還是她爹想要借題發揮趁機造反?她死也想不明白!

    「時辰已到,上斷頭酒!」

    獄卒一聲高呼,兩個年幼的放聲大哭,哭得人心尖顫抖,哭得人肝腸寸斷。

    從進監獄到出監獄,鍾離思第一次看見陽光,那日驕陽似火,曬得人頭頂發麻。場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圍觀的人,像在欣賞一曲演出,個個翹首以盼。

    將軍府上上下下幾十號人,一個挨著一個被砍頭。到鍾離赤誠時,他微微側頭看了眼幾個子女,紅了眼眶,嘴唇動了幾下終歸沒再說什麼。

    鍾離思一根神經一直繃著,直到她爹人頭落地的那一刻,她最後一根玄斷了,心態也崩塌了,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滴答……滴答,與血水融為一體。

    接著他大哥,二哥,三姐,以及……她自己。劊子手的砍刀對她高高舉起,電閃火光間,周遭發出一聲霹靂響,爆炸聲如雷貫耳、火花四射。

    她,在最後關頭被人救了!來人帶著面具,一襲黑衣,單槍匹馬炸了整個場地,於狼煙滾滾中飛馬而來,拉她上馬一連狂奔數十里……

    可是對那時的鐘離思來說,活著做什麼呢?全家都死了,苟活於世有何意義?問蒼天問大地,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卻死了。鍾離思像發瘋了似的,對著救他的人拳打腳踢,甚至是咬。

    那人及能忍耐,面具下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見他緊握韁繩,手背青筋暴起,仿佛血液就要迸發出來。救他的人一句話不說,將她帶到隱蔽處後,自己打馬絕塵而去……

    那些疼痛的過往,說她自欺欺人也好,說她逃避現實也罷,離思從來都不敢去觸碰。然而這次她的腦中卻是一個晚上都在重複那些畫面,導致醒來後頭暈腦脹。

    陽光三兩抹射進窗台,撒在那張偌大的床上,難以言表。首先映入離思眼帘的是蕭祁墨那張冰冷俊逸的臉,他半躺在床榻上,用手撐著頭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不笑也不怒。

    鍾離思因為前世那些過往,心有餘悸,內心的疼痛感真實到仿佛又死了一次。她敢肯定,此時眼角帶淚,為數不多的哭泣和懦弱也只有午夜夢回時才會展現出來,而這一切,竟剛好被蕭祁墨撞見。

    鍾離思沒有要躲避的意思,她死死盯著這張白皙的臉,這個猶如畫中走出來的人——不知該恨還是該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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