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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0:17:19 作者: 米離兒
    即便烏林珠比原主大四歲,想自己近三十歲的心裡年齡,叫她「妹妹」也沒什麼不妥。

    傅瑩覺得自己不能白白讓弘曆取笑了,於是仍在那裡直著脖子道:「我可是嫡福晉,地位高出她們,叫她們『妹妹』有何不可?」

    弘曆合上扇子,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腦門兒,道:「你就狡辯吧!明明說錯了,還給自己找理由。」說完,他突然拉起她的手,朝門口走去。

    「走吧,和我去一個地方。」弘曆一手拿著扇子,一手拉著傅瑩。

    「要去哪裡?」見他拽著自己胳膊,傅瑩忍不住問道。

    「去我書房。」

    「這小子怎麼這麼喜歡去書房啊?」傅瑩心裡納悶道。

    弘曆拉著傅瑩到了自己的書房之後,鬆開了她的手,對她說道:「這便是我的書房『樂善堂』。」

    傅瑩環顧了一下他的書房,見這皇子的書房不比自己的大多少,也是有書案、書櫃,外加條形案,幾把椅子之類的家具。

    她抬頭看了看門口,但並沒有看到匾額,忍不住問弘曆道:「我聽四阿哥說這裡叫『樂善堂』,為何沒有看到匾額?」

    弘曆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個……汗阿瑪無心顧及提匾額這件小事,所以就沒提。」

    弘曆說的是事實,傅瑩卻誤以為他這是臨時給自己書房起的名字,好和自己的「崇仁齋」相應。她感慨他撩妹手段高明,卻不知這回是真的誤會弘曆了,弘曆娶親之前,他的書房就叫「樂善堂」。

    弘曆復又拉起傅瑩的手,領著她到自己的書案前。她看見他的書案上滿滿當當地放著硯台、筆洗、筆架、印章等物。平鋪的宣紙上還有字,原來是弘曆回來之後,命小太監將自己還未完成的那篇帝王論鋪開,準備抽時間今日完成。

    傅瑩看著他寫的那篇《漢武帝論》,忍不住讀了出來:「世之論武帝者,以為窮奢極欲,好兵黷武,與秦皇無異貶之矣。然余則以為猶有可嘉焉,何也?人莫難於知過,莫難於悔過,莫甚難於改過……」

    傅瑩讀完之後,弘曆有些忐忑地問道:「此論如何?」

    「這可是四阿哥所作?」傅瑩有些詫異地問道。

    「自然是。」弘曆不知傅瑩為何如此問她。

    按照傅瑩之前對乾隆皇帝的印象,他的詩作水平好像就是什麼「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之類的打油詩,這半篇《漢武帝論》她借著原主的鑑賞能力,可以感覺出立意標新、行文流暢,算得上優秀。

    於是傅瑩評論道:「此論立意不同尋常。帝王既為天子,九五至尊,武帝卻可下《輪台罪己詔書》以省自過,而後改之,為後世所稱頌。想聖明之君,皆願自省改過,古有大禹為百姓而泣,近有世祖(順治皇帝)列罪自省。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改過何其難為?有蒙昧者,明知己過,猶不自省,反尋它由,以推己責,常人尚且如此,更遑論帝王乎?」

    傅瑩此番言論正合弘曆之意,他高興之餘拍手道:「你果然深知我意,此言極是有理。別說天子,就是尋常人犯了錯,也免不了尋個藉口,竭力為自己開脫,斷然不承認是自己之過,由此可見,天子犯錯改過是多難之事,這便是我深贊漢武帝之由。」

    傅瑩不曾想原主古文竟如此信手拈來,除了再次感謝原主之外,她猶是不相信未來乾隆皇帝的詩文水平,怕他是別人代寫,於是笑著說道:「四阿哥可還有其它自己作的詩作?今日見了四阿哥這半篇《漢武帝論》文采斐然,不知其它詩作如何?想必定然也是非同尋常,也好讓我瞻仰一番。」

    弘曆見傅瑩還要看他的其他作品,自認為她已為自己的才學所「折服」,高興之餘,從書櫃裡拿出一些自己之前的作品,遞給傅瑩。

    傅瑩翻了一下,看到他寫的那篇《長孫皇后論》:「夫閨門王化之始也,詩三百必以《關雎》為首……閨門正,而後家齊國正也。王者立後,上法乾坤,必求令德……名垂百世,媲美周姜宜哉。」

    通篇讀下來,覺得他一十幾歲少年能寫出這樣的文章,著實厲害,又見文中提到《關雎》。想起弘曆去她書房那日,說他最喜《詩經》中的《關雎》,如此看來,倒也不是亂說。

    而後又翻到一篇他寫的古體詩《關山月》:「玉門關外秋風清,玉門關上秋月明。戍兒歸卜刀環鳴,離家見月防虧盈。天河洗淨兵不用,早晚可得酒泉封。燕頷將軍飛食肉,每同甘苦均寒凍。遙憶千家砧杵聲,舊衣未解新衣送。舉頭皓魄又重圓,邊笳四面方吹動。」

    讀罷,心中感嘆一番。覺得他的詩作水平自然比不上詩文大家,但也絕不是那寫「一片兩片三四片」的庸人,只怕後世之人為抹黑乾隆,而故意編排的吧。

    弘曆原先領傅瑩到書房是有目的的,他早就想看一看傅瑩的書法。在傅瑩「回門」那日就有了這念頭,奈何傅瑩那裡不方便,今天便將她領到自己書房,以達成自己所願。

    等傅瑩看過他的作品之後,他也沒心思問她對自己這些作品如何評價,反正他認定她是「欣賞」自己才華的。他急急讓她坐到自己平日坐的椅子上,然後命太監研磨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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