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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4:22:03 作者: 葉信言
早點豐盛,看得出來是鄭巧費了心思做的。
陸琢還未用過早飯,他與沈瑜在圓桌旁坐下,開始用粥飯。
鄭巧沒有退下,她站在一旁,緊抿著唇,指尖緊攥著衣襟,一副緊張不安的模樣。
沈瑜擱下調羹,輕聲問:「巧兒,你是不是不舒服?這兒不用你服侍,你下去休息吧。」
鄭巧咬住嘴唇,看了眼正在低頭用飯的陸琢,突然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哽咽道:「陸大人,我兄長犯了事,聽說已經被府衙的人捉拿,求您救救他!」
陸琢聞言眉頭一挑,與沈瑜無聲對視一眼。
兩人均不明白鄭巧何出此言。
陸琢溫聲道:「你起來說話,把你兄長是誰,為何會下落不明一一道來。」
鄭巧起身,垂著頭小聲道:「我兄長叫洪運,此前曾被府衙通緝,說他是逃犯,可…可......」
鄭巧囁嚅著解釋了原委,陸琢越聽,神色卻越加肅然。
當初他審問洪運的時候,對方曾自稱有一位義妹,但或許是為了不願義妹牽涉其中,洪運只是含糊略過了這些內容,沒想到鄭巧竟然就是他的義妹。
不過洪運劫走官銀一事事關重大,而鄭巧並不知道其中詳情。
有時候知道得少未必是件壞事。
陸琢正打算含糊幾句打發了她。
沒想到鄭巧卻突然轉向沈瑜,懇求道:「沈姑娘,我爹爹以前給我留了枚玉佩,說如果有一天兄長犯了事,可以用它抵罪。可是…我前幾日去當鋪贖回,掌柜的說那玉佩已經不在鋪子裡。沈姑娘,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那玉佩的去向……」
沈瑜聽到這些話,神色一瞬間變得十分複雜。
她看了陸琢一眼,對方微微點了點頭。
沈瑜會意,她從臥房內的木匣里取出一枚黃玉做的玉佩,轉手遞給了鄭巧。
「巧兒,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玉佩?」
「是,」鄭巧滿臉疑惑,「它怎麼在這裡?」
這話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沈瑜簡短道:「機緣巧合,有人贖回了它,又將玉佩送到了這裡…」
鄭巧沒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又把玉佩推了回去:「沈姑娘,陸大人,您們幫我交給府衙,用它幫兄長將功折罪吧。」
沈瑜面有疑色地看了會兒玉佩。
這物件除了看上去價值不菲外,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她不由問道:「這…巧兒,一枚玉佩如何將功抵罪?」
鄭巧恍然搖了搖頭:「沈姑娘,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爹爹說過,這玉佩有用。」
陸琢接過玉佩放在掌中,他驀然想起洪運說過的話,便問:「這枚玉佩是不是你父親運鏢的時候,闋益所贈?」
鄭巧只知道這是她爹運鏢的時候一個要求送鏢的闕姓主顧給的,但卻不清楚那主顧是不是闋益。
她點了點頭,接著又有些遲疑地搖搖頭。
不過兩人卻從她的動作中大致揣摩出了意思。
洪運所記應該沒錯,當初這枚玉佩正是闕益送與鄭鏢師的。
沈瑜低聲道:「鏢師運鏢,工銀都是鏢局發放。運鏢的主顧如果覺得自己東西貴重,為了讓鏢師在運送途中盡力,額外送些東西也是可能的。」
陸琢此前審問過洪運,他稱鄭鏢師所押送的東西是香料。
指尖捻起玉佩,陸琢眉心微蹙,他看著沈瑜,沉聲道:「有沒有可能,這個玉佩本身並不代表什麼,而是指向一種線索……」
沈瑜霍然起身,目光掃過自己房內堆疊的帳冊,低聲道:「鏢局但凡運送貨物,必定會計入將運貨計入運冊,把所得運銀計入帳冊,如果鄭鏢師運送的那趟鏢有問題,只要能找到以往鏢局裡的運冊或者帳冊,一定能查出些東西。」
昌運鏢局是趙升的祖父所創。
後來鏢局解散,帳冊早已經盡數銷毀,但那些每趟運鏢的記錄運冊卻留在了趙府空置的院子中。
趙升率人查了一天一夜,終於從繁雜的運冊中查到了那筆記錄。
在官銀被劫走的前一日,闋益托鏢局運送了十箱貴重香料,且要求鏢局保密運輸,中途不得開箱查驗。
根據運冊所記載,箱重與香料本身重量相去甚遠,他估算了下,這記載重量卻恰與官銀重量相符,而京都收取闕益這筆運貨的鋪子,赫然正在劉景名下。
趙升拿著運冊去問過祖父與伯父,得到的是兩人語焉不詳的回答,但鏢局當初之所以解散,想必與這事分不開干係。
甚至可以這樣推測,正是闋益叮囑鄭鏢師小心運送貨物,又以自己隨身攜帶的一枚玉佩相贈,才引起了鄭鏢師的注意。
在運送途中他發現了些許端倪,並在回來以後,將這事隱約透露給趙家。
為防東窗事發後這事對趙家有影響,趙升的祖父不惜解散了鏢局,又將祖產分家。
不過這些都是事情真相大白以後趙升的推測。
拿到運冊後,趙升立刻轉交給了陸琢。
有了這關鍵有力的物證,賑災官銀丟失案件終於撥開雲霧,露出些許真相。
沈瑜將洪運所犯之案告訴了鄭巧,又告訴了她真正為兄長減罪的方法。
鄭巧思量幾日,終於鼓起勇氣敲響了府衙的登聞鼓。
她托人寫了狀紙,舉報義兄洪運曾參與劫走賑災官銀一事,請求府衙徹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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