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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4:22:03 作者: 葉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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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被左臂的疼痛驚醒,眯起眸子向外面看去。
不知是什麼時辰,天地間濃重的黑色比之前淺了一些,借著些微光線可以勉強分辨外面的東西。
雨還在下,外面又起了一層迷濛的濃霧,看天色應該在寅時左右,以前初開食鋪的時候,她往往是這個時辰去鋪中準備開張事宜。
這樣算來,夏日天亮得早,離日頭出來應該還有一個時辰左右。
只要雨停下來,山路可辨,車隊的人一定會想辦法來找他們。
沈瑜稍稍放下心來,又轉首去看武安。
他蜷縮著身子躺在車輿內睡得深沉,但細聽之下,呼吸好像比之前粗重了不少。
沈瑜心中咯噔一聲,毫不猶豫抬手覆在武安的額頭上。
額頭滾燙,她驚得把手縮了回來。
「武安?武安?」
焦急不安地連喚幾聲,武安迷迷糊糊哼了一下,嘴裡嘟囔了句:「冷。。。」
沈瑜立刻把那些尚且未被打濕的衣料嚴嚴實實蓋在武安身上。
武安起了燒熱,必須得退燒才行。
用力撕下一塊綢布,沈瑜又慢慢從車內出來,讓雨水把綢布打濕浸透。
綢布疊成長條狀,把它覆在武安的額頭上,這樣可以勉強當做濕巾帕,用來退燒。
突如其來的涼意十分舒適,武安動了動乾涸的唇,小聲哼唧一句:「水。。。」
「好,你等著。」
沈瑜低聲應了一句。
撥開眼前的濃霧,沈瑜深一腳淺一腳得往外走。
鞋襪早就被泥水浸透,鬢髮也被零落的雨滴打濕,她仰首向上看去,終於在暗色中尋覓到一棵合適的樹。
它的葉子有巴掌大,樹葉的高度也適合她墊腳夠到。
甫一伸手觸碰到樹葉,樹頂上棲息著不知名的鳥兒受到驚嚇,撲稜稜扇著翅膀奮力向高處飛去,嘴裡發出嘎嘎的怪叫聲。
沈瑜倏地停住了手,心臟砰砰直跳,她此時比那怪鳥還害怕,尤其擔心它的叫聲會引來什麼野獸。
好在片刻後山底又恢復了寂靜,只有雨水滴答打到枝葉上的聲音。
沈瑜飛快地摘下幾片樹葉,順著方才做好的標記回到原處。
她蹲在車門處,把捲成碗狀的樹葉伸到外面,不久後便蓄了不少雨水。
「武安?」
沈瑜輕喚幾聲。
武安迷迷糊糊醒來,看到沈瑜手裡的水,接過來三兩口喝完。
喝完水後他清醒了少許。
借著外面逐漸微亮的光線,武安才發現沈瑜額發都濕了,左臂上為了防止骨折錯位裹緊了綢布。
他眼眶倏然紅了,用衣袖揩揩眼角:「沈姑娘,我沒保護好你,公子一定會罵我的!」
「怎麼會?要不是你,我恐怕把命都丟了,」沈瑜溫聲道,「我還要謝你呢!」
武安咧嘴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事,他眉頭鎖起,問:「沈姑娘,馬兒會什麼突然受驚?它衝過來的速度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馬兒受驚?
沈瑜愣了會兒,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速度太快,她怎麼都想不清楚。
她用力按了按眉心,喃喃道:「我記不起來了。。。」
「那就別想了,興許是山裡的猴子野兔經過嚇到了它,那馬膽子是小了點。。。」
說完,武安又慢慢闔上眼皮睡了過去。
沈瑜試了試武安的額頭,依然燙燒不止,綢布不久由濕轉干,沈瑜便一次次浸濕綢布為他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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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的雷聲像是近在耳邊,雨勢還未變小。
沈睿站在客棧的門廳處,一動不動盯著外面漆黑的夜色,手指緊攥成拳頭,衣衫也早被斜風吹來的雨水濺濕。
趙九走上前來,在一旁小心翼翼安慰:「小兄弟,就算馬車掉進深崖,人也不一定就會出事。」
沈睿擦擦眼睫上的淚珠,回首悶聲問:「真的?你是不是故意安慰我?」
他剛才看到寧棟走過去同趙九小聲嘀咕了幾句,懷疑是寧棟指使趙九說了謊,好讓他不那麼擔心阿姐。
「千真萬確!俺一點沒糊弄你!」趙九雙指並起指天發誓,粗聲道,「俺們村以前有個人在那裡翻過車,車都摔壞了,但人真沒啥事兒,只摔傷了腿腳,不過養上一個月就痊癒了!」
「可是那山崖很深,他怎麼會這麼幸運?」
「俺也不清楚,興許是山壁上伸出的枝丫減緩了沖勢,所以你阿姐未必有事。」
「對,沈睿,阿瑜姐會沒事的,況且還有武安哥呢!」
寧棟拍了拍沈睿的肩膀,對方的臉色終於比之前好了些。
「對了,俺差點忘了,」趙九突然想起了什麼,他一拍腦袋,對嚴末說,「那山崖底下全是密林又沒有路,還容易起霧,咱們進去會辨不清方向。」
客棧內能用來救人的東西有限,更別提羅盤一類能夠辨別方向的用物了。
嚴末現下已經在客棧聚齊了七八個人手,也準備好了幾隻風燈、火把、繩梯和抬人用的木板,只等雨勢漸小的時候就去救人。
聽到趙九提到這話,嚴末馬上道:「趙兄弟,你說說那山崖底下是什麼情形,我們畫張地圖出來,去尋人也便宜些。」
寧棟立刻取來了紙筆,按照趙九的說法落筆畫圖,眾人聚在一處討論進入崖底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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