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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4:22:03 作者: 葉信言
本來是一樁好事,為何村民在背後頗有怨言?
沈瑜皺眉默默與陸琢對視了一眼,怪不得大竹村有林掌柜的耳目盯守,莫不是在利字面前,曾經的義商失去了初心?
「若是瑞安藥堂沒有夏石斛,你們可以到念恩巷的早市去看看,有些周邊的村民采了藥材自行背到早市上售賣。」
屈叔回到山陽縣的時候,山陽縣的水災和瘟疫都已經過去,但災後修建的念恩巷還在,且逐漸成為了當地熱鬧的集市,他的建議不無道理。
言談間,幾杯酒下了肚,陸琢與屈叔熟絡起來,兩人一來一往間談論了不少山陽縣的情況。
沈瑜突然想起日間聽老婦人提起過的呂五,便問:「屈叔,聽說許家藥鋪的掌柜犯了過失,如今關在縣衙的監房?」
沈瑜問出這話,屈茂並不意外,許掌柜過失致病人吃藥而亡的事已經在山陽縣傳遍,想必她也是拿藥時聽人所說。
「許源是個老實人,自知藥鋪犯錯,主動到衙門投案自首。如今人證物證齊全,知縣大人改日就會結案了。」
投案自首?
這麼說許掌柜自己承認罪行,沈瑜表情愕然,眉毛微微皺起,既然這樣,那呂五搬家置院跟這案子好像沒什麼關係了。
難道是她多慮了?
看了一眼陸琢,他好像對她的想法一清二楚,竟然沖她微微搖了搖頭。
沈瑜領悟,憑著屈叔對她的關照,她說出的話屈叔自然會相信,不管呂五的舉動跟這事有沒有關係,多提醒一句總沒有壞處。
沈瑜蹙眉想了想,沒提大竹村的事,隨便編了個緣由。
「屈叔,說來也巧,我今日遇到一個婦人丟了東西,恰好我撿到還給了她。聽她說自己是呂五家的,相公好像是許家藥鋪的夥計,還在府城買了宅子,全家都要搬過去住呢。。。」
屈茂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沉聲問:「阿瑜,你確定聽清楚了?」
沈瑜也不是十分有把握,聲音有幾分猶豫不定:「我只是聽說,不敢保證是真的。」
屈茂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他想的不是呂五買宅子的事情,而是許源的案子沒結之前,劉知縣曾口頭說過許家藥鋪所有涉案的人都算是嫌犯,按規定不得離開山陽縣。
他今日來酒樓有要事,巡史到山陽縣來,知府大人對此十分重視,特意派了人到山陽縣來,屈茂便是應劉知縣的要求到此招待隨行的差役。
不過眼下他也顧不得再飲酒招待,同兩人作別,帶著同行的幾個捕快出了酒樓,此行自然是去著人看住呂五。
沈瑜目送屈叔離開酒樓,輕舒一口氣,自覺放下一樁心事,她轉首笑吟吟地問陸琢:「陸大人,我們現在回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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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說是去會友,實際上是藉故引著跟蹤的人出來,然後找個合適的機會把他逮住。
只要抓到了人,林掌柜與村民簽契買藥材的蹊蹺就有機會解開,這是他與陸琢心照不宣的事。
他轉身下了樓,左右轉首時用眼角的餘光掃過,發現那跟蹤的圓臉漢子也起身往這邊走來。
李昭扯了扯唇,穿過熱鬧喧譁的一樓大廳,不動聲色地抬腳出了酒樓。
他腳下生風,越走越快,轉到巷子口的時候回頭瞥了一眼,那人果真跟了上來。
李昭無聲冷笑一下,他借力輕攀上牆頭,又幾步躍到房頂,悄悄蹲伏在屋頂的一角,朝巷口的來路看去。
圓臉漢子不知什麼時候戴上了斗笠,他警覺得向四周掃視一圈,然後輕提腳步進了巷子。
巷子安靜得詭異,慘白的月光落在屋頂,在圍牆底下打出一片濃黑的陰影,陰影處是絕佳的藏身之地。
圓臉漢子正放緩腳步向牆邊靠近,忽然察覺房頂上有重物翩然躍下,他霍然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憑直覺回身在胸前一擋。
兩刀猛然相撞又遽然分開。
李昭不待那漢子反應過來,飛起一腳踢中他的手腕,短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
漢子踉蹌退後幾步,捏著手腕痛得悶哼幾聲。
他不過是會幾招拳腳功夫的林家護院,與李昭這種自小習武的貼身護衛無法相比。
不出十招,那漢子被李昭逼得毫無招架之力,正欲逃跑時忽覺脖頸上一片冰涼。
匕首在黑夜中泛著冷光,李昭冷冷問道:「為何一路跟蹤我們?」
第28章
用過晚飯,陸琢與沈瑜沿著街道漫步回官邸。
今晚月色皎潔,街道兩旁的鋪子還在營業,三三兩兩的行人嬉鬧著結伴而行。
百步之外亮如白晝的戲樓傳來抑揚頓挫的唱腔,引來一眾熱鬧的叫好聲。
百姓安居樂業,一年前的災情如同被海潮捲走的沙礫,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夜風拂面,沈瑜的裙角隨風微揚,她抬頭看了一眼鋪子外高掛的燈籠,又飛快地收回視線,柔唇輕抿,微垂著雙眸,似在回憶什麼。
她此刻內心確實是極其複雜的。
當初山陽縣受災,朝廷撥下的賑災銀兩由戶部派專人護送,途徑樂安時卻被山匪搶劫一空,朝廷震怒,父親沈清卓也因此受到牽連,抄家流放,恍然間已經如同前塵往事。
只是,白天忙碌於尋找藥材,夜色漸深的時候,沈瑜才後知後覺得想起此事。
此刻在山陽縣內,她一面慶幸山陽縣早已恢復如初,據說時任山陽縣的知縣張峒發動本地富商捐獻善款,又幾乎將自己的俸祿家財傾盡,修建義房,安置災民,災情過去後,百姓對他無不感恩戴德,朝廷念其功勞,如今已升任濟州的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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