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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4:21:21 作者: 葉信言
他們的兵器不知為何不見了,拿得是鐵鍬鎬頭。
還沒從疑惑中回過神來,耳旁卻傳來一個聲音,「裴晉安,今日,要麼是你死,要麼是她死,你選一個。」
脖頸一片森森寒意。
姜青若驚愕地側眸,才發現自己被人縛住雙手,寒刃抵住了脖頸。
而站在不遠處的,正是一身白袍負手而立的傅千洛。
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姜青若看到了城樓外騎馬搭弓瞄準他的裴晉安。
冷酷的話音落下,裴晉安擰起劍眉,偏過頭來,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的方向。
「不......」
姜青若拼命地搖頭,卻看到裴晉安沉默片刻後,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長弓。
下一刻,城樓上羽箭齊發,他坐在馬背上,萬箭穿心而過......
「不......」
姜青若閉著眼睛,一下子掀被起身,鬢髮散亂地貼在額前,她捂住胸口,急促地喘息著——
「夢魘了?」耳旁的聲音磁性慵懶又熟悉,長臂圈住她的腰,稍稍用力,把她帶回溫暖的胸膛旁,「我在你身旁,還做什麼噩夢?」
姜青若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好了,乖乖抱著我睡,給你當暖爐,就不會怕冷做噩夢了,」裴晉安的下頜擱在她發頂,迷糊著拍了拍她的背,還嘆了口氣,「你又怕冷,又做噩夢,這毒藥的遺症怎麼還沒好......」
這人什麼時候回來的?還隱約提到「毒藥」什麼的,莫不是她在做夢?
姜青若不甚清醒地擰起眉頭,表情狐疑地盯著裴晉安的臉。
對方閉著星眸,胸膛平緩有力地一起一伏,似乎又沉睡了過去。
一定是在做夢吧?難不成擔心他擔心出癔症來了?
默然片刻,姜青若低下頭,抓起他的胳膊用力咬了一口。
白皙的長臂上霎時留下一圈齒音,整齊地覆在舊疤上。
裴晉安吃痛輕嘶一聲,懶懶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大半夜的,咬我好玩麼?」
「......」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時辰前,你那會兒睡著,沒吵你......」
裴晉安側眸看了眼更漏。
再回過神時,發現姜青若呆呆地捧著他的胳膊,正在看他胳膊上的舊疤。
「怎麼還留了疤?」
她記得她上次染了風寒後,他的胳膊上便纏了一圈細布。
現在傷好了,卻留下一塊疤痕,暗紅色的,蟲子似地蜿蜒,像生生剜去了一塊血肉,與周邊白皙的肌膚極不協調,醜陋極了。
姜青若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不過留了塊疤,多大點兒事,」他若無其事地收回長臂,故意拖長語調——
「這可不是簡單的疤痕,每一道疤都代表著我的功勳......」
姜青若破涕為笑,不情不願地瞪了他一眼。
戰場上刀劍無眼,他又要身先士卒,總不可能不受一點傷。
不過,一提到受傷,便突地想起了方才的可怕夢境。
枕在裴晉安的肩頭,姜青若後怕地說起那個讓她揪心的夢。
說著,生怕他被利箭穿心似的,心有餘悸地撫摸著他的胸膛。
「大興已經收回了,傅千洛都撤回了東都,他不會再有機會進兵到慶州,」她的手放在他胸前輕輕摩挲,羽毛似地撓在人的心頭,裴晉安喉結滾了滾,微微側身,鬼使神差地靠近她柔軟的唇瓣,「你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太擔心我了,太想我了,太愛慕我了,才......」
胡說八道!她哪有那麼擔心他,想他,愛慕他......
姜青若一把抵住他的胸膛,急急分辯:「我在跟你說正經事,那夢境太真實了,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如果不是陸良埕與白婉柔阻擋,慶雲河一旦決堤,恐怕會真得發生這樣的事。
但姜青若中毒尚未痊癒,傷心的事不宜再提及。
「我說得也是正經事,」裴晉安被抵在咫尺之外,只好遺憾地盯著她的唇瓣,隨口道,「興許你的夢境就是另一處人間,這就是那個人間發生的事。」
姜青若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唇瓣一抿,淚水漣漣地看著他:「你是說——你在另一個人間,為了救我死了......」
「我不能讓你因為救我被萬箭穿心——」
「我寧願自己跳下城樓——」
「就算你救了我,我又怎麼能心安理得地獨活——」
抽泣一聲比一聲高,裴晉安無奈地閉了閉眼。
明知道她遺症未好,他就不該信口胡說,惹得她心神俱亂,思緒竟然飄飛到九霄之外,此時此刻,只能——
他垂眸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的嬌美臉龐,喉結急促地滾了滾,突然俯身,堵住喋喋不休的唇。
姜青若一下子愣住,抽泣聲噎在喉間,一雙眸子意外又羞澀地瞪大。
親吻強勢又霸道,不消片刻,便牢牢占據了心頭,將夢境帶來的慌亂驅散到一乾二淨。
熟悉的氣息,像草原最颯爽清朗的風,瞬間侵占了肺腑。
唇齒輾轉間,姜青若的心跳猶如擂鼓,一聲,一聲,簡直要跳出心口,蹦出胸腔。
氣血一陣強烈翻湧,呼吸也艱難起來。
......不行了,再親下去,她好像要暈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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