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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4:21:21 作者: 葉信言
姜青若還扎在陸良埕懷裡,此時才突地發現自己的舉止不妥。
是她一時喜悅至極昏了頭,差點忘了,這裡不是雲州,她名義上已經是成親的婦人,陸良埕也不再是那個未定親的鄰家兄長。
白婉柔是陸良埕的未婚妻,是她正正經經的嫂子。
姜青若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得後退一步。
「一定是你們見了面便是只想著卿卿我我,忘了把這麼大的事告訴我,」她握拳調皮地朝陸良埕的胳膊虛虛錘了一下,又嗔怪地看向白婉柔,「白嫂子,我可不能輕易地原諒你們,今晚必得做一頓好吃的,好好補償我......」
被她一通調侃,白婉柔白皙的臉頰頓時羞紅到耳根,「哪像你說的那般?只是陸郎君一路風塵僕僕,需要休息,今日他又去了府衙,開始忙碌公務。我知道今天是你回門的日子,所以想著等你回來了,自然能親眼見到陸郎君......」
而聽到「回門」兩個字,陸良埕愣了愣神,隨即抬眸笑道:「裴世子儀表非凡,氣宇軒昂,足智多謀,神勇非凡,與若若......」
他頓了頓,接著道:「與若若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如此,我也盡可以放心了。」
晚間留在府中一道用飯。
白婉柔親自下廚,特意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
姜青若一邊吃著紅豆糕,一邊聽陸良埕講他在煉縣的經歷。
「煉縣乾旱少雨,初到之時,我與百姓一道疏通舊時河道,誰知那河道表面乾涸,下面的淤泥卻足能淹沒一個成人,幸虧屬下眼疾手快將我拉了出來,否則你們現在可能看不到我了......」他輕笑著道。
他說得輕描淡寫,姜青若與白婉柔卻聽得驚心動魄,心疼不已。
以往他任雲州長史,雖日日忙於公務,卻只需要統籌調度,哪裡需要親自下陣挖河修渠?
姜青若微微撅起了嘴,霎時覺得手里的紅豆糕都不再那麼香甜了。
白婉柔眨了眨水潤的雙眸,體貼道:「修河挖渠,郎君為煉縣百姓做得是實事,一旦河道通水灌溉農田,可以暫解乾旱的燃眉之急,百姓心中自然會記掛著郎君的好。」
說完,她垂下眼眸,輕聲勸道:「公務雖然重要,但郎君還是要保重身體,萬不可再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陸良埕從煉縣回來,除了攜帶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其餘的都是百姓送的青天錦旗之類的感謝之物。
想到這兒,姜青若心頭那點後怕擔心也變成了理解與驕傲。
不過,想到他以往還在信中提過寥寥幾句平匪的事,她不由好奇地問道:「煉縣的土匪多嗎?你是怎麼平定土匪的?」
「煉縣近年來連年歉收,百姓又不堪田稅重負,許多人乾脆棄了田地投身匪寇,靠打劫過路行人為主。煉縣的匪寇不僅人多勢重,而且消息靈通,」陸良埕微微眯起鳳眸,回憶道,「後來我發現,煉縣府衙中有人與土匪勾結,一旦我要出兵剿匪,土匪們便收到消息躲了起來。」
抓出府衙里的臥底並不難,他只是讓人傳了幾次假消息,那些土匪們分不出消息的真假,在最後一次他吩咐縣衙的兵剿匪時,幾個土匪的頭目被順勢一網打盡,自此煉縣的土匪徹底土崩瓦解,再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平定土匪聽起來易如反掌,但身在其中,肯定有諸多兇險之處。
姜青若凝神認真聽著,卻莫名想到了裴晉安。
如果他要出兵去雲州平叛,那一定比這兇險多了!
只是這幾日,他連半點消息也沒傳來。
不知道他的行蹤,真是無端讓人記掛。
只不過,待她說完自己的憂慮,陸良埕卻溫和地笑了笑,道:「這事你不必擔心,我略知一二。」
裴晉安要去雲州平叛,首要之事定是要解決黑雲寨。
但黑雲寨的情形與煉縣的土匪全然不同,慶州府衙對黑雲寨的情形簡直一無所知,所以他必定會派人去黑雲寨潛伏。
一旦潛伏的人傳來消息,便是他出手之時。
而解決了黑雲寨這個心腹大患,下一步進攻雲州,便不會再有後顧之憂。
這事陸良埕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他昨日剛到府衙,魯太守便捋著鬍鬚,沉聲交待道:「陸長史,不日之後,這府衙的監房恐怕要人滿為患!你且提前準備一番,等府兵那邊送了人過來,府衙好判定刑罰罪責......」
「裴大人英勇神武,一定會順利行事的,青若,你不要太擔心掛念他,」白婉柔輕拍了拍姜青若的手,勸她寬心。
姜青若險些一口粥飯噎在嗓子眼裡,「......我才沒有掛念他。」
白婉柔輕輕笑起來。
「雖然你們剛成親,但他忙於平叛之事,實在是不得已。若若,你要多體諒他。」
白婉柔以為她口是心非,不好意思承認。
頓了片刻,姜青若無意再爭辯,只好表情複雜道:「......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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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下,暮色初降。
遠遠望去,黑雲山蜿蜒起伏,連綿跌宕,像一頭靜默潛伏的巨獸,無聲匍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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