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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4:21:21 作者: 葉信言
「與我自己的所求有關,」張夫人沒什麼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吩咐道,「你按照我剛才說的法子,再重新搖一次。」
姜青若按她的說法搖完龜殼,三枚銅錢輕巧落地,個個正面朝上,排成了一條順利的直線。
「夫人,這代表什麼意思?」她悄然眨了眨眼睛,問道。
張夫人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驚訝。
片刻後,她定了定心神,道:「你求的什麼?」
「只希望夫人能給我個機會,聊一下商船的事。」姜青若幾乎馬上脫口而出。
「卦象顯示大吉,小姑娘,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張夫人扶了扶發上的釵環,慢慢起身,對她道,「到廂房裡談吧。」
廂房裡有熱茶,但是苦澀提神,並不甘甜,張夫人卻嘗不出苦味似地喝了半盞,而後慢慢擱下了茶盞。
姜青若品了一口,意外地抬了抬秀眉,而後毫不遲疑地仰首喝完了整盞苦茶。
「你不覺得苦?」張夫人道。
「酸甜苦辣,都是值得一品的味道,晚輩不覺得苦,」姜青若放回茶盞,笑道,「況且,這茶初入口是苦的,喝完之後,仔細回味,尚有一絲余甘。」
張夫人低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道:「小小年紀,花容月貌的,你能嘗過什麼苦頭?」
姜青若也抿唇笑了一下。
如她這般年紀大小的姑娘,各有各的苦惱。
生在富貴之家的,最大的煩惱恐怕無外乎如何尋到一個如意郎君,貧寒之家的女兒,所求的也是吃飽穿暖,嫁個真心疼自己的男人。
而她經歷得可謂豐富多了。
好在她有難得的勇氣,遇到困苦時不會自怨自艾,也不會怨天尤人,總會在短暫地難過後,想盡法子去積極地渡過難關。
她沒有去分辯自己有沒有吃過什麼苦頭,而是若有所思地眨了眨長睫,忽地明白了張夫人的苦悶。
張家雖是張夫人主事,但她膝下並無嫡子,只有一個病弱的女兒和不中用的女婿,張家的生意,只得給與她並不親近的庶子打理。
她每每來此求仙拜佛,必定是為她的女兒和小外孫女祈禱平安順遂,而現在張夫人年事已長,不得不為女兒和外孫女謀劃長遠。
所以,她提的條件,要買家給張家嫡女留有船隊的一成乾股,是在考慮,萬一她不能再照拂女兒,不中用的女婿根本難以指望,這乾股每年所得的分紅,可保女兒和外孫女以後衣食無憂。
出發點是好的,思慮也周全,但誰能保證船隊會一直盈利?
「張夫人,我有一個兩全的法子,既能確保您的女兒每年獲得穩定的分紅,還不用擔心船隊以後能否盈利。」姜青若道。
張夫人擰起眉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姜青若。
還能有什麼辦法,比她想得還要周全?
要知道,就算把銀錢存到櫃坊中,還需要交保管的費用,拿去放貸款,還有五分的可能收不回來,天下哪有穩賺不賠的法子?
雖然張夫人給商船出的要價只有五千兩,但按照商船的實際價值估算,應當大約在三萬兩左右。
姜青若思忖一番後,道:「今年年底,我會以您女兒的名義存三萬兩銀子。這三萬兩銀子,定存五年,每年按照五分利來計算,可得一千五百銀子。每年年底,我必定將銀子親自交到您女兒手中,絕對不會交給旁人。如果您的女兒同意,以後,這三萬兩銀子也可以轉到她孩子的名下,到期之後,可取可存,靈活自便。」
張夫人聞言,臉色微變。
這話直擊她的心坎。
女兒雖然病弱,但到底還有一筆不小的家財,女婿雖然納了幾房妾室,但顧及女兒的身家,也不敢對她不愛不敬。
但萬一女兒先撒手去了,那可憐的外孫女還不能受盡她那不中用的爹和未來繼母的轄制?
這小姑娘雖然年紀尚小,說出來的條件卻極為誘人。
張夫人不禁感興趣地問道:「你說把銀子存在櫃坊,這五分利,可是由你自己來貼補?」
「自然不是,」姜青若輕輕搖了搖頭,胸有成竹道,「這櫃坊,是由雲錦鋪子籌建,以後但凡存入櫃坊的銀子,根據存銀期限,都可以獲得相應的利息。」
「雲錦櫃坊?」慶州的幾家櫃坊她都清楚,但唯獨沒有聽說過雲錦鋪子的櫃坊,張夫人深感意外地問道,「櫃坊建在哪裡?」
籌建櫃坊是姜青若近日在思慮的事,但收購張家商船是第一步,所以這櫃坊雖已遞交府衙掛了牌子,但她還並未來得及去宣傳。
張夫人對此毫不知情,自然不出姜青若的意外。
所以,她便把櫃坊的事,一五一十娓娓道來,談及櫃坊可專門為女子提供便利,發放一些小額貸銀後,張夫人不禁佩服地看了面前纖弱的姑娘幾眼。
聽完櫃坊的介紹,張夫人心裡有了底。
這一萬兩銀子存進去,她倒不怎麼擔心銀子是否能夠順利取出,因為對方承諾,有雲錦鋪子和姜家宅子做為抵押,這筆存銀,到期之後,連本帶息,一定會分文不少地交到自己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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