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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4:21:21 作者: 葉信言
若不是陸宅院牆高大,姜青若早就想翻牆進來,找到那守宅子醉漢,讓他趕緊清醒清醒。
所以,兩人跳進院子後,先從裡頭拉開了門栓,讓其餘人進來,又逐間打開廂房的門,去尋那睡著的醉漢。
誰知,這不打開不知道,進了院子才發現,這宅院,只有外頭的院牆和大門還是好的,正房廂房的屋頂檐下,不是露漏風透光,就是蛛網遍布,院內的荒草足有半尺多高。
要不是房契上寫得明明白白這是陸宅,姜青若還以為自己進了鬼宅。
陸老夫人仙逝前,每年都會給守宅子的鄧大撥銀錢修繕房屋,鄧大不識字,每次都是托周允禮讀陸家的信,周允禮對此事一清二楚,所以他看到這破敗荒涼的宅院,也頗有些意外。
看來這修繕的銀錢都進了鄧大的荷包。
這房舍髒亂,若不收拾一番,簡直住不得人。
幾個姑娘一路風塵僕僕從雲州而來,天色已晚,先好生歇息才是正經。
想到這兒,周允禮開口道:「周宅後院尚有幾間廂房,乾淨整潔,姜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暫住上幾晚,待陸宅收拾完畢,再搬來不遲。」
鎮上倒是有客棧,但她們只有幾兩銀子,還是要省些花銷。
既然周郎君誠意相邀,姜青若便順水推舟,客氣兩句應了下來。
而另一邊,陸良玉循著震天響的呼嚕聲,終於找到了在後院正房酣睡的鄧大,屋裡臭味熏天,她皺眉捏著鼻子,用劍柄敲了敲床頭,喚鄧大起來。
只是,這醉漢剛醒來,脾氣實在不好,姜青若還在同周允禮說著話,便看到一個頭發蓬亂瘦如竹竿的男人,提一把頂門用的粗木棍,大呼小叫追著陸良玉跑了出來。
若不是周允禮趕忙上前幾步,制止了鄧大這胡鬧無禮的行為,只怕過不了片刻,院子內便會上演一場棍劍混打的戲碼。
等周允禮介紹了幾位姑娘的身份,說是這陸宅的真正主人來到時,那鄧大瞪著一雙綠豆大的三角眼,不相信地高聲嚷著要她們掏出房契來看。
待看過房契上的白紙黑字後,鄧大將棍棒抗在肩上,冷冷哼笑了幾聲。
而陸良玉看這人傲慢無禮的模樣,氣憤至極,立刻拔出了劍。
劍身雪亮晃眼,泛著冷意,鄧大被嚇得臉色一變。
他掂量幾下手裡的棍棒,覺得興許打不過這黃毛丫頭,冷笑一聲,留下句「明日再找你們說道」。
說完,黑著一張臉飛快溜出了陸宅。
說起來,這鄧大還是陸家的遠親,若是論起輩分來,鄧大還得喚陸良玉一聲表姑,不過看這便宜外甥的態度,不僅不認宅子的主人和表姑,連那房契也不大放在眼裡。
姜青若也氣不打一處來,衝著鄧大的背影道:「你不來,我們也會找上門去,問問這些年修繕宅子的銀錢,都被你花到哪裡去了!」
眼看鄧大已經奪門而出,背影很快消失不見,姜青若與陸良玉還氣憤至極,白婉柔忙勸道:「青若,良玉,先別同這種人生氣,免得氣壞了身子,有什麼事咱們待明日再計議。這院子暫不能住,我們不如鎖了院門,先去周郎君家落腳。」
周允禮也溫聲說:「廚娘已經備好了晚食,先去吃飯歇息,如果明日鄧大會生什麼事端,我一定會幫幾位姑娘,絕不會坐視不理。」
聽完這些話,姜青若的氣勉強消了下去。
幾人關門落鎖,重又返回了周家宅院。
周允禮客氣周到,待人又細緻體貼,在她們用晚飯時,已經吩咐廚娘將後院的廂房收拾妥當,鋪上乾淨舒適的錦被床褥,浴房中也備上大桶的熱水,連幾位姑娘洗臉會用到的香胰子都要廚娘換上最新的。
等用完了晚飯,周允禮則表示自己住在前院,後院是待客用的,並沒有旁人,幾位姑娘不必拘束客氣,若是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只需知會廚娘一聲,千萬不要見外。
所以,在外奔波數日的幾位姑娘,在用完一頓可口的晚飯後,又舒舒服服洗漱過,終於放鬆地躺在了床榻上。
香荷與姜青若擠在一張榻上,她看小姐睜大眼睛盯著帳子頂,似乎全無睡意,忍不住催促道:「小姐這幾日累壞了,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好不容易到了慶州,卻沒了盤纏,姜青若滿腹心事,腦子裡亂得很——一會兒想該怎麼弄銀子,一會兒又咬牙估計著父親繼母他們的行船大約到了何處,就在這思緒紛亂的時候,救命稻草的影子時不時在她眼前晃動,他同以往一樣,漫不經心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姜青若索性翻了個身,用被子蓋住腦袋,先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香荷說得有道理,等明天就好了,先好好睡一覺。
翌日一早,周宅的大門便被鄧大哐哐砸開。
來者明顯不善,周允禮皺眉攔住他進門,直言道:「鄧大,你要做什麼?」
鄧大剛在街頭吃完煎包,厚嘴唇泛著油光,三角眼骨碌轉動幾下打量了一番周允禮,剔著牙說:「周老弟,咱們倆熟識,有些話我就不跟你見外了。陸家的這宅子,我幫他們看守了十幾年,風裡雨里,從未懈怠過,就連那朱漆大門,也是我給他們修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話說回來,昨晚那幾個黃毛丫頭跟瘟神似的,翻牆倒屋,唬我一跳,就憑一張不知真假的房契就想把宅子要回去,這事我肯定不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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