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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4:21:21 作者: 葉信言
    節度使是有招募府兵的職責,但自去年開始,國庫稅收減少,朝廷要求各地削減府兵數量,原來所發的餉銀也要減半,為何四州節度使竇重山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另外,甘、尋、安、泗四州南、西、北三側均有高山環繞,沒有外患,易守難攻,並非屯兵養馬之重地,而竇節度使卻要花重金購買數千匹戰馬,其動機是為何?

    本來因為購馬之事,裴晉安已有些疑心,自昨晚聽了楊啟三人說的話,他早已深思一晚,姜青若那句「你應該立即動身,到安州查清原因」與他不謀而合。

    「明全去往安州,打聽清楚竇節度使屯兵購馬之事,務必小心行蹤,不要被人察覺。」裴晉安沉聲道,「有什麼發現,立刻傳書於我。」

    明全已有大事要辦,朝遠聽完急了眼,忙上前一步道:「世子,那我呢?」

    裴晉安從袖中摸出令牌拋給他。

    「拿我的令牌,去侑州調兵。」

    這差事重要,朝遠頓時大喜,「世子,調多少兵?」

    對竇重山的事,目前只是猜測,並無依據,況且,赴行宮群宴所帶兵力朝廷素有要求,不得超過百人。從侑州調兵而來,若數量過多,則難逃天雄軍大將軍傅千洛的猜忌。

    「精銳騎兵,越多越好,先駐兵於慶州,方便調用,還有,別被我爹發現,」裴晉安道,「一旦到達雲州,即刻到行宮來見我。」

    屈指推算,朝遠從雲州去往侑州,再挑選精銳,率兵晝宿夜行,順利的話,一定能在群宴結束之前趕來。

    明全立刻牽了馬出來,三人翻身上馬,踏著破曉未至的暗色,揚鞭前行。

    看到世子撥轉馬頭,回的卻不是雲州方向,朝遠撓了撓頭,奇怪道:「世子,您不呆在雲州嗎?」

    「我去行宮見一見李德順,聽說他已經提前到了。」說完,裴晉安沉沉看了眼身後的亭舍,片刻後,揚起韁繩,一夾馬腹,率先向祥寧行宮方向行去。

    與世子暫別,兩人還有一段路同行。

    朝遠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首看向對明全。

    「全哥,世子的披風呢?落在那房子裡了吧?」

    幾人出行,銀子花銷,大大小小的生活瑣事,一向都是明全負責。

    朝遠好心提醒,明全面無表情地聽完,嘴角抽了抽,猛地一夾馬腹,轉眼將他甩了在後面。

    「嘿!想趁機超過我......」

    朝遠咧嘴一笑,忙不迭甩鞭追了上去。

    ~~~

    房外隱約有凌亂的馬蹄聲,不過很快漸行漸遠,消失於耳旁。

    姜青若撐著腦袋,努力睜開惺忪的睡眼。

    低下頭,發現自己嚴嚴實實裹著一件玄色披風,腦袋枕著包袱,身下竟還鋪著柔軟的蒲草。

    怪不得睡得那麼深沉安穩,一晚上竟然連夢都沒有。

    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將披風抱在懷裡。

    驀然覺得奇怪。

    這披風是誰的?裴晉安的吧?

    她記得困極的時候,兩人打了賭,他明明輸了……

    環視一周,房內早已沒有他的蹤影。

    生怕吵醒還在沉睡的人,姜青若躡手躡腳走出去。

    迎著熹微晨光,在周圍仔細找了一圈。

    草棚里只剩了她租來的棗紅馬,地上還有幾行凌亂的馬蹄印,一路延伸遠去,是與雲州城相反的方向。

    他果然走了。

    是離開雲州了嗎?想必以後不會再回來了吧?畢竟這裡只是他販馬途中的臨時落腳點。

    莫名有些失落。

    姜青若恨恨抱著那件披風,站在原地想了會兒,心頭不由生起氣來!

    她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是擔心自己賭輸,她會問他要更貴重的東西,所以,這披風一定是他趁她睡著的時候,當做賭資留給她,然後趁她沒醒,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果真小瞧了他,心機頗深的郎君!

    姜青若抿唇深吸一口氣,恨不得將這件披風扔到地上。

    想了想,不忍心,又抱在懷裡。

    沒多久,香荷也醒了過來。

    天色微亮,該回府了。

    臨行前,姜青若把荷包里的銀子都留給了還在睡夢中的母女。

    棗紅馬吃飽睡足,精神抖擻,二十多里的路程,揚蹄狂奔,不到半個時辰便進了城。

    不過,與此同時,大小姐與丫鬟徹夜未歸,姜府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姜閎一夜未睡。

    他焦急地拈著鬍鬚,在廳內來回不斷地踱步,看到黃氏進來,忙問:「可有下落了?」

    五更天雨水方停,黃氏立刻差人去城外找人。

    「老爺,剛派了護院出去,沒這麼快有消息,」黃氏擰著兩道細細的峨眉,臉上愁容畢現,「青若支開璇兒和嫻兒,為得就是方便逃走,這孩子,她怎麼就不懂您的良苦用心呢......」

    姜閎氣的鬍子亂顫。

    「要是將她找來,一頓打死算了!愚蠢無知,無法無天,我沒這樣狗屁不通的女兒!」

    「老爺消消氣,」黃氏沉著臉,話里話外也全是數落,「這孩子也真是的,若是不想進宮,同我們說明白就是了。現在她逃走了,可害苦了我們!待選的名帖已經遞了上去,宮中追問下來,我們該如何應對!」

    「她分明是故意的,好將我架在火上烤,我怎麼會養了這麼個白眼狼女兒!」姜閎怒氣沖沖地一揮袍袖,桌上的茶盞摔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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