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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4:21:21 作者: 葉信言
房內站著個濃眉虎目的侍衛,他按住腰間長刀,氣勢洶洶地盯著對面身著綢緞長袍的短須男子,男子滿臉惶恐不安,冷汗涔涔,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裴晉安抬腳進去,明全隨即反身將門闔上。
濃眉虎目看到裴晉安,一拱手:「世子,人帶過來了。」
「做得不錯,你是把貴客綁回來的嗎?」
裴晉安隨意地拍了拍朝遠的肩。
朝遠吃痛,齜牙咧嘴吸了口氣,又不敢吭聲,只得拼命地向明全使眼色。
明全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朝遠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挺胸昂頭,梗著脖子悶聲道:「他不肯來,我沒辦法,只能威脅他兩句!沒動粗,世子不信看看,他身上沒傷!」
「是沒傷,但嚇到人就不好了,」裴晉安拉開椅子,伸展一雙長腿坐下,慢悠悠道,「還不快給吳公子道歉!」
明全趁機抬頭,暗暗沖朝遠使了個「照世子說得做」的眼神。
朝遠看懂了,抓了抓腦袋,上前一步,端起桌上的酒杯,粗聲道:「吳公子,我錯了,不該嚇唬你,喝了這杯酒,我給你賠罪了!」
房裡三個人身份不明,看上去很不好惹,面前這個身材高大氣勢迫人的年輕男子還被稱為什麼「世子」,為自求多福,吳商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酒杯,小心翼翼接過來,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沒得罪,沒得罪,我好得很。」
裴晉安勾起唇角,溫和道:「吳公子最近生意可還好?」
「托......托公子的福,還成。」
吳商滿頭霧水,只得硬著頭皮應付。
那個濃眉大眼讓他來酒樓時,說得是吳樺邀他吃酒,可沒說讓人質問他,再說他明明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啊!
裴晉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朝遠聽了卻不滿,虎眼一瞪,喝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做生意跟我們世子有什麼關係?你說清楚,托誰的福?」
這本是客套話,吳商聽到這大嗓門的呵斥,額頭上的冷汗都快流下來了,忙道:「是我失言,失言,請諸位不要見怪。」
裴晉安冷颼颼地瞟了一眼朝遠。
朝遠沒看見,但莫名覺得背後發涼,明全看不過去,指了指房門,低聲道:「遠兒,外頭得有人守著......」
那倒是,萬一被人發現他們在這裡查人就不好了。
朝遠二話沒說,重重點頭,提刀走了出去。
房內的壓迫感頓時輕鬆許多。
吳商擦擦額角的汗,悄然舒了口氣:「我膽子小,禁不住嚇,公子到底要問我什麼,不妨直說。」
這事說來話長。
鎮北王駐守大雍北部邊境,兵力三萬有餘,其中有五千鐵騎,這些年來雖與努滿相安無事,但日常訓練兵力,戰馬亦有損耗,需要從苑州購買補充。
聽說今年苑州的馬匹感染疫病,死傷多數,裴晉安親自去了一趟查驗,發現挺過疫病的馬匹,大多也骨瘦體弱,難以充當鐵騎。
除了苑州,唯一能買到上等馬匹的地方只有鄰邊西突。
他遂帶了朝遠、明全二人,去與西突番使會面,卻被告知西突今年的馬匹早已被人定下三千匹,且付了定金,剩餘的數量不足五百。
事關機密,番使隻字不肯吐露到底是何人所定。
不過,裴晉安旁敲側擊,還是得到了兩個消息,一是對方不僅今年要在西突購買數千匹良馬,且還預定了未來三年購馬的合契,二是,根據番使的隻言片語可以推測出,到西突做生意購換馬匹的人,是個姓吳的雲州人。
一個做生意的商人,竟然購馬幾千匹,還預定了未來三年的數量,要知道,一匹良馬至少上百兩銀子,更不消提餵養看護所耗的銀子,尋常百姓根本沒能力購買,而官宦富商的需求又有限,這事不可謂不離奇。
來雲州已經半月有餘,裴晉安與吳二廝混在一起,已摸清了雲州、商行甚至於酒肆歌樓的底細,其中一個做茶葉生意的富商,也就是眼前的吳商,日前曾親自押了一批茶葉去西突,且逗留了極長時間,回到雲州與人飲酒時,還吹噓自己做了一單大生意。
同為吳姓,恰好吳二與這人見過幾次,屬點頭之交,飲酒作樂期間,裴晉安提了幾句此人,吳二喝醉了,拍著桌子大喊讓吳商過來一同飲酒談樂。
朝遠奉命去提了人過來。
吳二喝醉了,飲酒談樂的事只能交給裴晉安,這事合情合理,挑不出錯來,除了朝遠提人的態度太過粗暴。
指節屈起,在桌沿上漫不經心地輕叩幾下,裴晉安勾起唇,特意和緩了語氣:「吳二公子讓我問問,他想知道,你到西突做的那單生意,可是與馬匹有關?」
吳商聽見這話,屁股像被燙了一下似的,突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緊張什麼?吳二公子只是好奇,你也知道,他這人好奇心重。」
裴晉安抬手,似笑非笑地按住對方的肩膀,吳商頓時覺得肩頭似有千鈞之力壓下,還沒反應過來,已經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吳商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低聲道:「吳二公子對做生意不感興趣,怎麼會......怎麼會過問此事呢?」
裴晉安摩挲著下巴,一本正經地說:「這事我也奇怪,吳公子不妨自己想想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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