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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4:05:33 作者： 奚奚一秋
阮眠咽了咽口水，一口氣憋了許久，才慢吞吞地喊道：「寧欽？」
面前的鬼怪歪了歪頭，沉默不語，嘴角抿成了直線。
它或許在表達不悅。阮眠在伸出手之後的一瞬間這麼想著。
毫無意外地，阮眠的手從它的耳朵上邊穿過去了，而對方似乎以為自己受到了威脅，渾身的氣息發生了變化，整個身體向阮眠包裹而來，黑氣籠罩住他倆的身影。
阮眠的眼前看不清事物了，他的呼吸逐漸急促，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他最後一絲僥倖心理被現實打破。
——對方沒有意識，想把他直接吞噬掉。
沒有實感，阮眠就像陷入了無數的空氣牆中，跟虛無的東西作抗爭，他掙脫不開，胸腔被擠壓得生疼。
最初他還有些力氣，從喉嚨里生澀著發出斷斷續續的音節：「不、不要……」
到後面他放棄了掙扎，痛苦地閉上了眼，記憶竄進腦海，他想起那天的寧欽也是這樣被黑霧所籠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或許被鬼怪撕咬、吞噬著。
他又想起那通電話，阿谷提醒他注意鬼怪造
成的傷口，讓他和寧欽保持安全距離。
最後占據阮眠大腦的是剛才在門口的那一幕，他看著寧欽的這副模樣，第一想法居然是寧欽知道自己變成厭惡的樣子，會是什麼反應。
他不知道寧欽是怎麼想的，但他莫名想擁抱寧欽。
可惜，他的手穿過去了。
肩膀上的重量變沉了，脖子像是被人扼住，阮眠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窒息，他可能會像寧欽一樣在脖子處留下傷口，然後慢慢被吞噬。
然而，久久沒等到下一步。
甚至他的意識開始回籠，呼吸也變得順暢起來，一下子身上的壓力盡數散去，阮眠猛地咳嗽幾聲，茫然地緩緩睜開了眼。
他現在的模樣很不好看，控制不住的生理淚水掛在眼角，脖子上一道道被擠出來的紅痕觸目驚心。
他平復了許久呼吸，靜靜地感受心臟跳動才覺得整個人活了過來，包裹住自己的身體有了實質的觸感，寧欽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阮眠知道對方恢復意識了，他沒有說話，伸出手臂擁住了寧欽的後背，將距離拉得更近，終於鬆了一口氣。
「抱歉……」寧欽的聲音悶悶的。
像無數次對方安撫他一樣，阮眠輕輕拍著寧欽的後背，說道：「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至少告訴我你生氣的時候不要隨便碰你。」
寧欽發愣了幾秒，問：「即便是個怪物？」
阮眠按住他的肩膀，凝視著他，回道：「嗯，就算是個怪物。」
過了一會，阮眠從地上起身，「該下去了，寧羨還在等我們。」
「好。」
下樓之後不免被寧羨抱怨了幾句，兩人都沒多說，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過去，正式出門的時候已經是九點了。
冬日的太陽光剛剛好，曬在身上很暖和，街上現在的人還算少，大多是小情侶或者家人出行，他們在商場轉了一圈後買了些需要的物品，便繞開人群沿著江邊的街道走。
寧羨走在兩人中間，許久沒出來可給他憋壞了，小嘴沒停講著一路見聞，臉蛋紅潤潤的。
他偏頭跟阮眠說話，餘光瞥見後方一輛車疾馳而來，他下意識地想要拉阮眠一把。
還沒等他伸手，一隻手臂穿過他拽住了阮眠，將人往馬路內測拉，然後寧羨便看到他哥換到了路最邊上，阮眠對他哥笑了笑，順其自然走在了他們中間。
寧羨若有所思，要說的話忘在了嘴邊，安靜了好幾分鐘。
趁著他哥買水的間隙，他和阮眠在路邊的凳子休息。
寧羨一有心思就完全坐不住，猶豫片刻後問了出口：「哥，那個……」
阮眠疑惑：「嗯？」
寧羨的視線落在阮眠那張臉上，覺得自己的猜測不是沒有道理的，但說這話總讓他有點難為情。
他摸了摸鼻子，不敢直視阮眠的眼睛，放低了聲音道：「就是……我哥是不是喜歡你啊？」
阮眠嚇了一跳，被後輩這麼一問耳朵悄悄紅了，結巴了起來，「你、你怎麼這麼覺得？」
寧羨撇撇嘴，心想你們也沒想瞞著我的樣子啊。
看著不遠處正走過來的寧欽，淺淺對比了下兩人身上的穿著，寧羨心情複雜，對阮眠說：「我不會告訴爸媽的。」
回家之前他們路過了一處景點，阮眠多看了幾眼，寧欽順著看過去，問道：「要進去嗎？」
阮眠看了看身旁的寧羨，應道：「好。」
他聽說過這座寺廟，人們一般前來祈福保平安，他以前不怎麼信這些東西，但現在卻覺得至少心裡落個安定。
寺廟庭院的樹上掛滿了紅色的絲帶，阮眠也掛了一條，神神秘秘的，不給寧欽他們看，他踮腳掛上的，順便看清了旁邊飄著的紅綢上的字跡。
——所念皆所願，所求皆所得。
佛門弟子們站在佛前，雙手合十向佛祖祈福。他們依次燒了香，學著樣在佛祖面前拜了拜。
阮眠許了三個願望。
他起身的時候下意識看向寧欽，香菸繚繞中，鐘聲響起，他看見寧欽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