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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1:45 作者: 寡人的包子鋪
鼻孔被堵住了,恩恩「咿咿呀呀」的胡亂揮舞了幾下手後,就微張著嘴開始呼吸。
隨身沒帶紙,水生用手替她擦掉了鼻涕,隨手擦在了孝衣上。
隨後他脫掉了孝衣,將外套脫下蓋在了恩恩的身上,再將孝衣重新穿好。
見恩恩睡著了,水生忙解釋道:「寶珠,我剛才……」
寶珠翻了個白眼:「解釋啥?他是你親爹,火化時你哭個喪,我還能阻止你不成?梁水生,你把我想成什麼樣了?難不成在你心裡,你老婆就是不明事理的蛇蠍毒婦嗎?」
水生:「我沒有,對不起。」
「笨蛋。」寶珠敲了他的腦袋一下。
「……」
水生複雜的看著寶珠,眼神里明晃晃的寫著,「女人心海底針」這六個字。
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老婆生氣了,於是他翻遍了口袋,在翻到一顆糖後,獻寶般將糖紙剝了,塞到了寶珠的口中。
糖紙皺巴巴的,好幾處還破了小口子,奶糖尚存著水生的體溫,形狀扁長又奇怪,味道更是怪異,奶香與說不清的異味參半。
寶珠咂摸著,在水生期待的目光中,愣是沒把這顆變質的奶糖吐掉,並且打一桶井水,將嘴巴里里外外的洗刷乾淨。
她連嚼都沒嚼徹底,咕嚕一聲吞進去了。
水生訝異道:「你不嚼嗎?」
寶珠:「……太好吃了,情不自禁就吞了。」
「……」水生盯著寶珠猶豫的看了三秒後,抱著恩恩,走向了等候廳外邊不遠處的小賣鋪,「我去買瓶水。」
大抵是怕他老婆被噎死了。
暫時還沒死的寶珠,見他走遠了,趕忙用食指扣了扣喉嚨,試圖吐出尚未消化的奶糖。
結果手指剛觸碰到喉嚨,她就劇烈的乾嘔了下。
在呃逆的電光火石間,她閉塞的靈竅豁然開朗。
這是洗衣粉的味道啊!
這哪是奶糖啊,這分明是被洗衣粉水泡著甩了幾十分鐘的毒藥啊!
真心關心老婆的水生,大抵也沒想到,他的褲子是需要洗的這回事。
寶珠又試著扣了下,乾嘔過後,她覺得整顆胃都要吐出來的時候,奶糖的蹤跡都半點都沒尋見。
於是,寶珠認命的癱在了座位上,在水生回來後,將整瓶礦泉水一飲而盡,以求稀釋毒藥的成分,並且在心裡默念起所有認識的神明的名字,以求庇佑。
水生認真的點了點頭,腹誹道,果然是被噎到了。
……
拿到骨灰後,該由長子抱著骨灰盒。
由於梁木生並未歸國,於是由水生代為抱骨灰盒,再由梁土生撐著把黑傘,替骨灰盒遮住日光。
殯儀車又一路趕去了齊岳後山埋葬。
中午十二點整,梁氏禮堂里準時舉辦喪宴。
主人家歸來時,禮堂里的幾十張圓桌已經擺好了,紅桌布墊於其上,幾道涼菜也已擺好。
早在十一點半左右,禮堂里已經坐滿了前來吃席的親朋好友。
他們自主與認識的湊成一桌,等一桌十個人湊齊後,就可以動筷了。
時間一到,焗長就安排著傳菜員上剛做好的熱菜。
十幾個灶台齊燒,緊接著又準備起下一道菜。
熱菜上到一半的時候,族長領著主家人上台致辭。
「請大家吃好喝好!」
一大段的話,結束於此,站成一排的主家人,齊齊鞠了一躬後結束。
隨後梁家兄妹四人各自帶著一大袋的紅包,挨個給每一桌分錢。
每一桌各分得兄妹四人的一個紅包,紅包里是十張相同金額的紙幣,均分給席面上的人。
福安市講究排場,喪宴不收帛金,反而分發錢。
越是大操大辦的喪事,主人家就格外有面子,相反,過於寒酸的話,就會被閒話。
梁老鼠喪事的排面算是中規中矩。
席散後,主家人與焗長團隊等人留下,收拾著狼藉的禮堂。
結果收拾到一半的時候,有人發現劉鳳霞不見了。
將遺體送去殯儀館火化的時候,劉鳳霞並未到場,拉去山上埋葬時,也沒帶上她,便是怕忙亂的時候,她胡亂跑不見了蹤影。
眾人四處一打聽,原來主家人致辭完畢,下台後,劉鳳霞就沒回主家席面上吃席,出了禮堂,不知往何處去了。
張秋珍跑去家裡瞧了瞧,沒見到人。
於是男的留下繼續掃尾,四個女的出去找尋。
寶珠剛來到三石街上,還沒詢問,就聽伍傳海說道:「大喇叭,剛剛你婆婆從這裡經過,我喊她回去也不聽,誰都不搭理往那邊走了。」
劉鳳霞患上老年痴呆的事,三石街上的人都知曉,每瞧見她獨自在其他區晃悠的時候,見到的人都會通知寶珠。
這不是寶珠第一回 送她回家了。
寶珠順著伍傳海的指點,路上又問了幾個人,終於在菜市場上頭的敬老院附近找到了劉鳳霞。
劉鳳霞站在敬老院後頭的死胡同里,原地打轉,一會兒仰頭看天,一會兒垂頭看腳跟,不知在想些什麼。
寶珠鬆了一口氣,略帶煩躁的問道:「你在這幹啥?」
劉鳳霞維持著原來的動作神態,半分鐘後,才轉頭看向寶珠,迷茫的盯著她又看了十來秒,渾身顫抖的說道:「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