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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1:45 作者: 寡人的包子鋪
    盆里的水很快被染成了鮮紅色,張穩婆說道:「換一盆熱水來。」

    樓下一直在燒著熱水,很快就有乾淨的熱水續上了。

    寶珠慘叫出聲:「好痛啊——」

    「別叫,省著點力氣,腸子喊脹氣的話,擠著宮口,更難生了。」張穩婆疊了卷熱毛巾,硬塞到了寶珠的嘴裡,「痛的話就咬毛巾,別咬著舌頭了。」

    寶珠:「嗚嗚嗚……臭洗生,壞西生,爛水生……嗚嗚嗚……都掛汝,生汝個瓜娃子……突死了……嗚嗚嗚……偶比要生了,筆要性孩子了……」

    八萬看不下去了,坐在床頭替寶珠拿掉比饅頭還大的毛巾,想聽清她的囫圇話:「寶珠,你說啥嘞?」

    結果,她才剛將毛巾拿走,寶珠一發狠,驀地張開「血盆大口」,在她的手背上咬了一大口。

    要不是八萬及時抽回了手,她都要懷疑眼前人,真的能將她的手給整個吞下!

    「哎喲——」八萬捂著血淋淋的牙印,罵道,「高寶珠,你屬狗的嗎?咋還咬人啊!」

    寶珠:都怪你不帶我上醫院!

    寶珠再次張開了嘴,未盡之言就被毛巾給堵上了。

    八萬:「哼!」

    寶珠:「%¥#@*¥!!!」

    ……

    張穩婆:「來,別緊張,再用點力,別停下,宮口在慢慢打開了。初次生產的話都會難點,挺一挺就過去了!餓的話先吃點東西,沒力氣啥也生不出來……」

    ……

    日落西山了,孩子都未降生。

    「頭頂露出來了……」

    「看見肩膀了……」

    「手滑出來了……」

    「腳踢出來了……」

    ……

    半天來,這幾句話,寶珠來回聽了幾十遍,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懷的是個三頭六臂的小怪物呢!

    寶珠精疲力盡地躺著,瞧著窗外的日暮西山,由心感嘆著,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要騙她,鼓勵她,起碼編點像模像樣的話吧?盡說著蠢到家的鬼話,當她是傻子呢!

    寶,媽求求你,你就乖乖出來吧。

    實在不行的話,你滾回去也行,再在肚子裡待幾天,媽生累了,過幾天再生你。

    張穩婆也累得不行,坐在一旁直喘粗氣。

    寶珠胡思亂想之際,立刻有婦人端上了一碗紅糖水,小心地給寶珠餵著:「來,先喝點糖水,休息一下,保存一點體力,等會再來。」

    紅糖水齁甜,就算肚子餓得咕咕叫,寶珠嘗了一口後,也再不願意多喝了。

    寶珠連忙擺手拒絕,婦人餵慣了小孩,趁著她拒絕的間隙,又一勺子紅糖水已經塞到了她的嘴巴里,寶珠立刻被嗆到了。

    「咳咳咳——」

    眼淚不要錢似的又嘩啦啦的往下流,寶珠第一百零八遍罵水生了:「嗚嗚嗚,狗水生,我不要生了啦!以後你自己生!自己懷,自己生,我不要當媽了,我要當爸爸——」

    孩子似乎感同身受,狠狠地踢了寶珠一腳,劇烈的痛感再度來襲,寶珠的尾音瞬間拔高,變了調。

    不一會兒的功夫,大半碗的紅糖水,婦人已經全給寶珠餵了下去。

    口腔里仿佛被糊上了劣質的糖精,但胃裡瞬間暖融融的,流失的氣力也跟著回歸了點。

    修整差不多了,張穩婆不敢再休息,連忙「重整旗鼓」,繼續接生。

    與此同時,八萬頭插一幟黃色的令旗,手捧一隻甘露碗進來了。

    這是她十萬火急的趕去鎮上,花了足足五十元,從大師那裡買來的。

    令旗乃是法器,甘露碗用以盛放法水。

    八萬坐在床頭,將甘露碗平放在膝頭,拔下令旗後,一隻手揮舞著令旗,另一隻手沒入甘露碗中,隨後她手指併攏,往寶珠的頭上灑甘露,嘴裡還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妖魔鬼怪都退散,金童玉女腳踏七彩祥雲要降臨!」

    寶珠:「找……找太上老君幹嘛?送子的是觀世音娘娘呀……」

    「好,天靈靈地靈靈,觀世音菩薩快顯靈……」八萬立刻改口,完事笑道,「嘻嘻嘻,我隨口編的咒語,意思到就成。」

    「大師說了,灑點『大悲水』,就能驅散妖魔鬼怪,孩子也就能順利降生了。」

    「……」寶珠虛弱而絕望地說道,「送我上縣醫院~~~」

    張穩婆忙得滿頭是汗,比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寶珠,更像只落湯雞。

    她的穩重與自信被打了個稀碎,不由慌了神:「不成不成,太遠了,現在送過去太遲了!你再使點勁,已經能摸著頭頂了,這次是真的了,馬上就出來了,再使點勁就成!快,時間拖得太久了,孩子的頭皮已經有點發紫了,再不用力的話,孩子會窒息的!」

    言畢,她又自言自語的自我懷疑道:「怎麼會這麼難生呢?第一胎的話也不至於啊?我這手法,就算是第一胎也妥妥的啊。

    肚子看起來不大啊,是不是孕期只躺著,沒走動啊?哎呀,孕期最忌諱這個了,吃得多,運動少,胎兒就會長得過大的。就算你體型保持得好,體能也差,紅糖水都喝下去了,咋還半點力氣提不上來啊?」

    ……

    張穩婆小聲嘀咕了一堆,寶珠半句沒聽清,她的短髮濕漉漉地貼在頭皮上,被壓得半點卷都沒了,她幾近要放棄了:「不行,我沒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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