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2023-09-03 17:21:45 作者: 寡人的包子鋪
封頂工作被迫停止。
張師傅邊痛苦地喊著張勇軍的名字,邊指揮著工人將他抬上木板,一群人火急火燎地趕往了最近的醫院。
掛鞭鉤在了底層兩側,紅燈籠早早掛上,喜盤上也備好了糖果。
不止家中的三個小孩翹首以盼,不少父老鄉親以及各家小孩也圍在這看熱鬧。
現場出了這檔子事,立刻人聲鼎沸了起來。
現場人影亂竄,有的是去幫忙的,有的僅是湊熱鬧的,也有覺得晦氣默默離開的……
跛子跟著去了醫院,剩餘兩個工人把攪拌機停了,簡單地暫且收了個尾。
鄭玉蘭處理著雜事,焦頭爛額的顧不上孩子。
招娣和小傑躲到了角落裡,免得被人衝撞了,他們愣愣地盯著來往的人看,尚不知發生了什麼。
寶珠的胃中一陣翻湧,她驀地捂住了嘴巴,衝到一旁的灌木叢中,嘔吐了起來。
寶珠吐得涕泗橫流,差點要把整顆胃都給嘔出來。
這讓她想到了陳依伯,不同於他鐵青的臉,張勇軍面色紅潤,卻是一脈的死氣沉沉。
夜裡十點,騷亂總算結束了。
張勇軍先是被送去了鎮上的醫院,簡單包紮處理後就被建議轉院,於是又輾轉去了縣醫院,跛子忙裡忙外辦著相關手續。
動了手術後,張勇軍還昏迷著,跛子墊付了足夠的醫藥費後,就先行回家了。
孩子們皆睡下了,夫妻倆黯然神傷地挨著一處坐著,沒有要洗漱上床的意思,水槽中還堆積著碗筷……
鄭玉蘭嘆了口氣道:「這糟心的事怎麼就被咱碰上了呢?」
跛子:「還是不該在立冬動土啊,就算遲上半年都不應該急於這一時的,這就是報應啊。」
鄭玉蘭:「放眼整個市區,不止咱家一人在立冬動了土,怎生的偏就報應到了我們身上?最近又是牆倒了,又是撞見了死人,這次還見血了,莫不是犯了太歲?我看過兩天咱就得去金燈寺去拜拜,祛祛這滿身的晦氣。」
跛子嘆氣道:「我就隨口說說,你咋還上綱上線了?明兒個等人醒了,還不知道要被訛多少錢呢,烏七八糟的事一堆,哪裡有空上寺里去啊?」
「我們沒勸過他嗎?自個不注意還想反咬一口啊,臉皮夠厚的!」說到這,鄭玉蘭忽然想起了件事,說道,「對了,建國,今天結息的日子到了,我把利息都給鄰居了。」
跛子點頭:「好。」
鄭玉蘭:「就是奇了怪了,昨兒個王嬸就要給我們錢的,怎麼到了今天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是昨天嗎?」跛子忙得焦頭爛額的,倒是把這重要的日子忘了,他拍了拍腦袋,說道,「說不定也是忘了,再等兩三日,不急。」
鄭玉蘭:「我不放心啊,明天還是提點東西上王嬸家問問情況去。」
「胡鬧!」跛子說道,「王嬸瞧見了,就算面上不說,心裡會咋想?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不要逼得這麼緊,太難看了。」
時候不早了,得留存精力應付明天的事,於是夫妻倆強撐著爬了起來,洗完了碗,又草草洗漱了下,便緊著上床了。
翌日一大早,夫妻倆便被「咚咚」的敲門聲吵醒了。
雞尚未叫,跛子看了眼手錶,這才凌晨四點。
「建國同志,開開門,我是包工頭張師傅啊。」
夫妻倆面面相覷,披了件外套,就匆匆開了門。
「你們睡得可真沉啊,我都快把門給敲裂了。」張師傅邊說著邊進了屋,外套上沾著細碎的晨露,他跺了跺腳,接過了鄭玉蘭遞過的熱水,一飲而盡。
十月轉涼,晝夜溫差大。白天日頭出後,能穿件薄款的長袖,早晚偏涼,則需要額外加件外套。
「很抱歉哈,一大早就來打擾你們,我就是來拿賠償款的。這不是,我侄子命大,凌晨一點的時候醒了,右手和右腳都斷了,還傷了點尾巴骨,怕是要癱了,這輩子就交代這了。」
張師傅表現得情淒意切,可惜演技不太好,在夫妻倆眼中,像只千年老狐狸,狡猾著呢!
「卡里的錢,今天就要告急了,不趕緊拿點錢的話,我那可憐的侄子就得被趕回家了。」
鄭玉蘭:「啥啥賠償款?張師傅,做人做事可得憑良心啊,兩天前建國是不是就提醒過你了,得給你那毛手毛腳的新手侄子拉個安全繩?
你不再三跟我們保證,說不會出事,出了事也自己兜著,絕對不訛人?呵呵,你一個干體力活的,還整那套貴人多忘事不成?三天不到的話,你是用你家的攪拌機打碎,囫圇吞下了嗎?」
鄭玉蘭雙手環胸,右手食指尖隨意地打著點,絲毫不拿正眼瞧他:「虧得那天不是我跟你們上醫院,否則我一定一毛錢都不給你們出。
我家建國那是好心腸,看你張師傅在我們家幹了幾個月的份上,這才給墊付的。呵呵,原還真以為你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卻是個打疼了的瘋狗——反咬一口吶!」
張師傅被懟得面紅耳赤,來時準備好的腹稿,忘了個一乾二淨,只得把病曆本拿了出來:「大妹子,話也不能這麼說,咱是賣力氣打工的,賺點錢餬口不容易。
我那侄子老婆還沒找,如今連地都下不了,我姐家昨晚都鬧翻了,非要來討個說法,是我極力攔下了。人是在你家受的傷,多少也得賠償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