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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1:45 作者: 寡人的包子鋪
「從小就鬼精鬼精的,真是拿你沒辦法。」跛子總算妥協,和寶珠約法三章道,「咱可提前說好了,到了四樓得寸步不離地跟著我,不能自個跑到邊緣去,否則回去我就告你媽……」
寶珠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順便扮了個鬼臉:「知道啦,我又不喜歡吃竹筍炒肉。」
跛子牽著寶珠順著樓梯往上走,寶珠走里側,跛子護在外側。
行至三樓與四樓的頂板上,寶珠趴在空蕩蕩的預留窗戶口處,朝下望去,發出驚嘆:「哇,好高啊~」
夜間微涼的晚風拂面,夾雜著煙火的香味,她將整個玉河村一覽無遺,上一次有這種體驗,還是清明時候跟著爹上齊岳村掃墓呢。
寶珠舒適地發出一聲呻.吟。
張勇軍回過頭時,與突然冒出的腦袋來了個對視,腳一軟,差點沒當場跪下,好在他及時扶穩了牆面。
寶珠友善地提建議:「哥哥,你是不是在害怕啊?害怕的話你就綁根繩子在身上吧,這樣也不怕掉下去了,這裡好高的,掉下去是會粉身碎骨的哦。」
張勇軍:「……」
張勇軍來這不過三天的時間,初來時跛子就注意到他了,這是個畏首畏尾的學徒。
包工頭招收學徒是件很稀疏平常的事,一個能夠學到技術,一個能夠用低廉的價格僱到勞動力,兩全其美。
有張師傅在,跛子也不怕工程出了啥問題,只是這學徒越是處處小心翼翼,跛子就越是擔心他一腳踩空,掉了下去。
前兩日他旁敲側擊地暗示過此事,但是大大咧咧的張師傅,似乎並未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如今被閨女挑明了,跛子立刻隨聲附和道:「是啊,張師傅,你看要不給這位小同志綁個安全繩吧,新手畏高也很正常,房子馬上收尾了,咱穩妥些,你我都好不是?」
天窗位置確認了,叔侄兩個先後跨進了屋頂。
張師傅重重地拍了下侄子的背,說道:「嗨呀,莫事啦,一個年紀輕輕的壯小伙,娘了吧唧的算怎麼回事?誰還不是學徒時候過來的,過了一星期也就跟喝水吃飯一樣簡單了。」
見跛子仍是欲言又止,張師傅安撫道:「建國同志吶,你也不用擔心,這是我本家侄子,我個當叔叔的,有分寸。
我姐把他兒子交給我,是喊我打磨鍛鍊的,不是跟了幾個月,回去後還得把屎把尿,那樣的話,我姐非得把我的腦袋打爆。」
跛子皺起的眉頭都可以夾死蒼蠅了:「話不是這麼說,我就是想圖個安心。」
張師傅:「建國同志,你就放一萬個心吧,我沒讀過書,沒那些讀書人的花花腸子,我向你打包票,出了事我兜著,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侄子,還能破了他叔的招牌胡亂訛人不成?」
張勇軍:「我叔說得對,建國哥,你放寬心吧,我可以干好的。」
話已至此,跛子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了。
俗話說,越窮遇見鬼,越冷越颳風,冬至日當天中午,天上就聚集了不少的烏雲,看這架勢,明天肯定得下雨,下的還會是暴雨。
跛子還想往後再拖拖,結果張師傅不樂意了。
「建國同志,也不是我不講道理,接了你一個工程,要是多花費許多時間的話,真的是不划算的。
前幾天我接了個新工程,在藤上那邊,我想著先把你的屋子建好,就能帶隊趕過去,於是叫主家延遲了幾日。你這繼續往後延的話,到時候我還得來回跑,耽誤工夫不說,主家肯定得有意見。
那邊的房子規模是你的兩倍,要是你願意等的話,封頂這事得挪到三四個月後了。」
跛子:「這太久了,沒辦法等。」
張師傅:「咱既然接了你的活,就肯定得善始善終的,你我都退一步,左右今天這雨是下不了的,你也別講究太多了,就擱今天把頂封了如何?」
跛子無奈同意了。
於是,新屋的封頂選在了最忌諱的立冬。跛子怕什麼來什麼,當天,真出了意外——
張勇軍站在腳手板上推吊桶的時候,憑空起了一陣妖風,吊桶沒被推起來,反而大幅度地搖晃。
老把式見多識廣,會立馬找根穩當的柱子扶住,扎穩馬步,等待風勁過去即可。
壞就壞在張勇軍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他的腦子少了根筋,擔心綁著繩子的吊桶被吹落了,竟是下意識撲過去要拉回吊桶。
那風不小,他又未系安全繩,可想而知,便當頭栽了下去。
「阿勇啊,撒手啊!管桶作甚啊?!」
張師傅焦急地喊著,眼睜睜地瞧著他的親侄子從四樓摔下,十二米的高度啊,摔下去可不得把內臟全震碎了?!
好在一至四層的木頭框架尚未拆除,多少擋了擋,張勇軍「哐哐哐」地砸落了不少木頭,最後頭朝下栽在了地面上。
張勇軍當場暈厥,地上暈出了血跡,也不知是哪個部位的血。
不幸中的萬幸是,他的腦袋挨著一口古井,只差一點就要磕上了,要是那樣絕對當場斃命。
古井有百年歷史,井口葫蘆形,因為離村民們的集中住所有些距離,幾十年前就鮮少有人來這打水了。水不活絡,因此水面很深,也略渾濁,井口處還長著一圈的鳳尾蕨。
井身上刻著「飲水思源」四字,此井承載著信奉,流傳著不少的神話故事,因此跛子未曾拆除這口井,想著等房子裝修好了,清理一番作日常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