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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1:45 作者: 寡人的包子鋪
跛子耐心地聽完,臨了唏噓道:「辛苦你了玉蘭。」
寶珠沒聽全,卻得出了個結論——娘不是進了趟城,是上阿鼻地獄上刀山下火海去了。
由於自留地土質偏軟,地基要想夯結實,需得回填不少土,所以相比平常,需要多花上三倍的時間,即用了將近十天才完成。
建完地基後,依照圖紙,張師傅帶領五六名木工開始造框架,由於工人少,工期不急,相當於慢工,耗時將近一個月才完成基本框架。
四層小洋房的雛形出了,跛子很是高興,當晚便邀請施工隊上家裡吃飯。
鄭玉蘭煮了一大桌的好菜,給每個人都倒了一大碗的糯米酒,糯米酒度數不高,下活後偶爾來上一杯,解乏又通暢。
糯米酒又名酒釀,乳白色。是為糯米淘洗乾淨,浸泡五個小時,蒸熟後拌上酒麴,放置在粗陶大缸中,鋪上淺淺的一層白開水,歷經三天以上的發酵而成。
糯米酒口感清甜,醇厚飄香,製作工藝不高,材料又便宜,於是很受農村人的喜歡。
釀酒後,缸底下還會積著米渣,紅彤彤的,名為酒槽。
酒槽可以和湯圓、雞蛋等食物一起煮,有名的酒釀丸子就取材於此。
可以摻飼料中餵牲畜,以提高家禽的抵抗力;還可以包裹著雞鴨肉,醃製上半天,洗淨後的雞鴨肉赤紅色,上盤後甚是養眼,吃起來還帶了酒香味……
愛喝酒的人家都會釀上一缸,但跛子鮮少喝酒,於是多是去鎮上購買,鄰里則會贈送酒槽。
小四方桌搭在了門口,幾人高談論闊,喝得面紅耳赤,每人平均幹了三大杯的糯米酒,直到晚上八點才結束。
跛子酒量差,但喝酒不上臉,於是被起鬨著硬灌了兩碗。
「爹,你不是說喝酒傷身嗎,怎麼又喝酒了?」寶珠扶著跛子上床躺下,用手扇了扇風,嫌棄道,「你身上好臭,娘在給你煮醒酒湯了,娘說了,喝完了你就得去洗澡,否則今晚不准上床。」
自打從王嬸那接了「大生意」,跛子稱心怡悅,於是隔三差五就會品點小酒,只沒了碗底淺淺的一層,算是粗淺地咂摸點味。
今天這樣「豪飲」,還是頭一遭。
「好好好。」跛子滿口附和著,因為醉酒的緣故,嗓門都比往常大了。
「爹就是高興,嗝~咱家的日子越來越好了,馬上就有新房子住了。等,等,嗝~等以後賺了大錢,咱再買輛小汽車開。
挨著全村上下,不放過任何一個縫,都給開過去,叫人都知道跛子我也開上了小汽車了,叫以前看不起我的人都瞧瞧,我跛子是大出息了啊!」
「爹,哪有人看不起你啊,別人都羨慕咱家呢。」
寶珠不解,記事起,他爹就是風光的放水員,只當跛子是醉酒說胡話。
「娘生氣了,你沒瞧見她剛看你的眼神,就像只母老虎,恨不得把你吃了的!」寶珠端來了醒酒湯,一勺接著一勺地餵給跛子,「爹,你趕緊把醒酒湯喝完,等會好好洗乾淨,別被娘揍了!」
跛子喝完了醒酒湯,後知後覺地酩酊大醉,他爛泥一樣癱在床上,仍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囫圇話。
這下寶珠是聽不清了,她剛要替跛子掖好被角,結果他「哇——」的一聲吐了滿床,有一半甚至噴濺到她的臉上。
「……」
「娘——」
寶珠大聲呼喚著鄭玉蘭救命,很快就逃走了。
鄭玉蘭收拾完了桌子,進來看見床上的穢物,氣得太陽穴直跳,恨不得拿跟皮鞭將醉成死豬的丈夫給抽醒。
雖是怨聲載道的,但她還是替跛子擦了身子,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被褥床單也換了套,趕在跛子下一次嘔吐之前,及時遞上了痰盂,
鄭玉蘭一直守到了凌晨,待得跛子呼呼大睡了好幾個小時,確認他不會再作妖后,鄭玉蘭這才伴著響亮的呼嚕聲入眠。
翌日,張師傅換了一批工人帶,皆是泥水匠,和上一批的木匠相同,也只五六人。
偶爾有人臨時有事,當天會少一人,有時張師傅從圈子中「借用」,補上缺口,因此,三不五時地會有一兩個生面孔。
張師傅日常下活後要喝點小酒,暖胃又解乏,因此並無宿醉後的疲態,孔武有力,龍馬精神,和跛子的人困馬乏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跛子見後感嘆,到底是會喝酒的啊。
男主人得在場主事,因此一早爬起來,鄭玉蘭便煮了碗濃到發苦的茶給他灌了下去,總算拾了點精神,不至於昏昏欲睡了。
上好的紅磚一塊皆一塊地往上砌,五天後便築好了底層。
隔日便是澆頂,由木匠和泥水匠共同完成。
木匠依著之前埋好的鋼筋,將敞口屋頂釘上木板封閉,用以澆灌混凝土。
混凝土由沙石和水泥按特定比例摻和,倒進大型攪拌機中翻攪,粘稠度合適時再運至房頂灌注。待得平鋪完厚厚的一層,再使用平板震動器來回推拉,旨在擠出殘餘空氣,使之密度提高,增強抗壓性。
木匠與泥水匠輪流上陣,於是澆頂這日格外熱鬧,足足有十來人。
跛子借了套暗色的長袖勞保服,幫著一起摻和水泥。勞保服的透氣性差,但防油拒水性好,就算濺上了水泥,也能輕而易舉地洗乾淨。
鄭玉蘭搬了幾袋水泥後就氣喘吁吁,後又拿著鐵鍬幫忙攪和水泥,結果沒幹一會兒便腰酸腿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