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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1:45 作者: 寡人的包子鋪
沒得到安慰不說,還被爹也教訓了,寶珠倔強地含著淚,咬牙切齒地瞪向小傑:「高向傑害死了啾啾!」
那是水生送她的啾啾!
小傑縮了縮脖子,將臉藏在了鄭玉蘭的胸口處,心虛地不去看寶珠。
跛子:「畜生是畜生,人是人,兩者不能一概而論,難不成啾啾死了,你還要叫你弟弟陪葬不成?」
寶珠既委屈又氣惱,把心愛的手錶丟還給了跛子,非但不願意承認錯誤,還不吃晚飯了。
這次跛子動真格的了,不哄她吃飯,不給她紅腫的臉擦紅花油,還罰她跪在房中。
木質地板咯人,才跪了幾分鐘,寶珠的膝蓋就生疼得很,腰酸腿也酸,臉還辣疼辣疼的,聽著外頭碗筷碰撞的聲音,肚子更是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她的手上尚抓著萬花筒,想起水生就難受,隱隱猜出來他是什麼意思,但她就是不願意相信,想著哪天當面質問。
時間的沙漏像是被堵了口,偶爾只能漏下三五粒,寶珠的腰杆本挺得板直,不知不覺便泄了氣,跪坐到了大腿上。
都過了這許久了,爹竟然還不來哄她,她越想越是委屈,於是憋著一口氣,寧願跪死了都不起來!
飯桌上。
鄭玉蘭抱著小傑,像小時候那般餵他吃著飯,仿佛小傑傷的不是眼睛,是手和腳。
小傑的眼底已經塗了藥,卻還是青得厲害,鄭玉蘭隔一會兒就要查看一下他的「傷勢」,恨不得這傷全落在自己的身上。
小傑摸了摸鄭玉蘭的臉頰,安慰道:「娘,我不疼,你不要難過了。」
鄭玉蘭:「還是小傑懂事,不像你的二姐,都十歲了還不知天高地厚!一個姑娘家家的,整天比男孩還要粗魯野蠻!」
跛子:「小傑,這事你也有錯,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都不能肆意殘害生命。二姐打你固然不對,但那是她養了三年的寵物,換做是你,你會不會生氣?」
小傑搖頭,在跛子的逼視下,又如實地點了頭。
跛子:「吃完飯就去面壁一個小時,不許偷懶,要是被我發現了,以後天天面壁。」
鄭玉蘭:「面啥壁?高建國,你就是偏心眼,咱小寶都被打成這樣了,你還罰他?」
跛子嘆了口氣:「玉蘭,你那巴掌委實重了些,以後不准這樣了。」
他當時沒料到妻子會扇巴掌,不然的話,鐵定要拉住的。
「哪重了?你閨女成這樣全是你慣的,不捨得打不捨得罵的,她都無法無天到什麼地步了?再不趁早管教,等她翅膀硬了,到時候就是你想管都管不了了!」鄭玉蘭說道,「我看老師的戒尺就打得該,你閨女就不是省心的主!這要換做我娘,早就把她吊起來用鞭子抽了!」
「這不相干的事,你提著作甚?」跛子說道,「玉蘭,鍋里熱著飯菜,待會你給寶珠送去,要是她的臉腫得厲害,你就給塗點紅花油。」
鄭玉蘭:「我不去,我一個後媽去像什麼話?要去也應該你個親爹去啊!」
「啪——」
「我吃飽了。」
飯桌上的三人,皆被小麗放下碗筷的動靜給嚇了一跳,小麗將空碗筷放回了水槽,便出了門。
「小麗,颱風天的,你出去幹啥?」
小麗對鄭玉蘭的呼喚置若罔聞,兀自提著啾啾,上了自留地。
小麗用一小塊紅布將啾啾裹住,再徒手挖了個小坑,將它埋了進去。
「墓穴」處在自留地的邊緣,平日裡翻田不會被刨到,人死後要蓋上厚被子,啾啾蓋了紅布,在下頭應該也不冷了。這田肥沃,蚯蚓蟲子多,希望有□□雀教教它啄食物吃,否則它張著嘴也再沒人給她餵吃的了。
跛子三番兩次地慫恿鄭玉蘭,鄭玉蘭打心底里也有些後悔,到底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打寶珠,但她面上依舊一副泰然若之的模樣,「不情不願」地將飯菜送了去,想要替寶珠擦紅花油時,寶珠卻毫不領情地別開了臉,於是鄭玉蘭便把飯菜擱在一旁,隨她去了。
小傑視跛子的話為聖旨,吃完飯便乖乖地面壁了。
夜深時,怕出了意外沒人照應,全家便全擠在一張床上。
寶珠鐵了心不起來,又不肯認錯,跛子深知「慈父多敗女」,便藉由這事,下決心要立個威。
夜裡十二點,颱風提前登陸了。
呼嘯的風拍打在窗戶和瓦片上,像極了威脅的狼群。屋外頻繁傳來東西砸落的聲音,不知道哪家的架子被吹飛了去。
花花也被安排在了屋裡,正挨著寶珠的腿打呼嚕。
床上漸次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想必都睡著了,飯菜已經涼了,但香味綿長地散發著。
寶珠吸了吸鼻子,有她愛吃的辣香腸。
面子要有,里子也不能硬撐,偷吃兩塊肯定不會被發現的!於是她捏了兩塊香腸嚼了嚼,像是糧倉里「養」的老鼠,緊著夜黑風高偷食。
跪了六個多小時,她的腳又酸又麻,腦袋早已冷靜了下來,也意識到自己的錯了,但這次連爹都站在了她的對立面,她就是死鴨子嘴硬,不被好好哄哄決不罷休。
反倒是打人的鄭玉蘭,因為跛子的加入,從始至終都未被炮口對準。
寶珠如此想著,又捏了塊炒肉吃。
熟睡的花花被咀嚼聲吵醒了,它垂涎欲滴地盯著寶珠,眼睛泛著紅光,喉嚨里還擠出撒嬌的「嗚嗚」聲,寶珠一巴掌呼了過去,將它這吵人的動靜給攔腰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