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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1:45 作者: 寡人的包子鋪
由於哭得太狠,又喝了太多海水的緣故,很快吐了寶珠一臉,酸水混著鹹海水,臭氣熏天。寶珠乾嘔了下,跟著也噴了招娣一臉,頂著三妹回來的路上,她也灌下了不少海水。
當下吐出了不少,發脹的肚子總算是舒服了。
死亡與被死亡的恐懼再度侵襲了寶珠,想起那日胖小孩一家追上門來的場景,寶珠便再三和招娣叮囑著:「不能和爹娘說知道不?不然的話,你也會被賣掉!」
她想不出熨帖的理由來,便拿招娣最畏懼的事來恐嚇她。招娣聞言也不敢哭了,一個勁地點頭,只是溺水後的臉愈發慘白。寶珠還不放心,於是和她用小拇指拉勾:「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吃大便!」
最後大拇指「蓋章」,算是成了!
小麗做事很專注,帶著招娣來到石牆那後,就兀自抓螃蟹去了。招娣太矮了,能夠到的牆底一點兒螃蟹都未寄居。寶珠又從來不帶她玩,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很是熱鬧,招娣被吸引著提著桶和鏟子跑到了沙灘上玩。
招娣很快和一些大小孩、小小孩們玩了起來,可是,玩得太過盡興,待她回神時,已經跑得太遠,看不到一家人的蹤影了。她害怕極了,於是也顧不上玩了,胡亂走著,希望能找尋到熟悉的身影,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這偏僻的地方來。
跛子很少帶她出門,才剛滿一歲的她也還沒下過江,驚慌之餘哭哭啼啼地就往海里走,最後被海浪卷到了十幾米遠外。
幾百米內零散分布的三兩人,都未注意到這邊有個小小的孩子溺水了。
寶珠也沒問招娣在這溺水的緣由,一會兒一腦門子官司,一會兒擔憂恐懼,滿心只想著瞞天過海。
於是就招呼著招娣一塊兒躺下,曬鹹魚般正面曬完曬背面,曬了足足半個小時,總算是曬了個半干,渾身不再濕漉漉地淌海水了。完事後,她又替自個和招娣把身上的「鹽」給拍下了大半。
太陽漸漸爬到正中,懸掛於頭頂,寶珠找回了招娣遺失的木桶和鏟子後,就牽著她走了回去。
已經是正午十二點了,夫妻倆四下找不到兩人,詢問了一圈才問出點蹤跡,據一路上人的指點尋來的時候,在半路便碰上了走在路上的兩人。
兩人無事,於是又免不了一頓罵。夫妻倆都沒發現兩人的異樣,只以為是孩子貪玩跑遠了,於是簡單地吃完了乾糧後,準備玩到下午四點,再「捲鋪蓋」回去。
當然,整個下午,寶珠和招娣都玩得心不在焉的,要不是爹娘盯著,他們想裝得像點,壓根連玩都不想玩。小麗平日裡就少鬧騰,下午也不免無精打采。於是夫妻倆就將回程提前了半個小時。
結果,招娣雙手結的痂被海水泡得軟爛了,又疼又癢的,甚至還化了點膿,滲出了點血絲。她的十根手指有六根留下了如蜈蚣盤踞一樣奇形怪狀的長條疤痕,由於當初傷口太深,導致新長出的皮肉向上微微凸起。現下傷口又豁開了點,還被海水泡得發白起皺,竟是瞧著比一月前更加駭人!
直到到家的時候招娣喊疼,夫妻倆才發現這事。但天已經黑透了,馬醫生肯定關診所了。看著也只是發了點炎,不甚嚴重,家裡的消炎藥還有剩,於是鄭玉蘭只簡單地用碘伏清洗了下傷口,又灑上消炎藥粉,才給招娣的雙手重新裹上了紗布。
勞累奔波了一天,晚飯一家人簡單地吃了點,迅速地洗漱了下,就爬上床歇息了。
結果才剛睡下,跛子不放心秧苗,就又爬了起來,也不顧鄭玉蘭的勸阻,穿衣去了隊裡。
左右也才晚上九點,開著船巡視一圈最多兩三個小時,遲點睡不打緊,否則他難以安眠。
只招娣疼得睡不著,睜著雙眼瞧著屋頂,實在疼時就倒吸一口涼氣,仿佛這樣可以緩解疼痛。
只是她的兩個姐姐都睡得深沉,沒人聽見她的呻/吟。
寶珠是被搖醒的,夢中,她不斷地遇到麻煩事,後來又成了一個不倒翁,遭瘟地被一群平日裡不對付的小孩來回搖晃著。寶珠含糊地罵了一句,隨後一腳蹬了出去,把小麗給蹬醒了。
寶珠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小腦袋左右搖晃著還沒清醒。
招娣坐在床頭,見小麗醒了,似找到了主心骨,手腳並用地解釋道:「大姐,搖,房子在搖。」
小麗四下看了一圈,果然見房子在小幅度地晃動著,高家舊宅的木頭框架三不五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咿呀」聲,後知後覺的暈眩感讓小麗都有些站不穩了,但她立刻下了床,光著腳跑到了隔壁把鄭玉蘭給拍醒了。
招娣像只跟屁蟲一般緊隨其後。
平日裡鄭玉蘭睡眠淺,往往一點動靜都能醒,但今日玩得太累了,不由得睡得沉了些,醒來見到地震了,大駭之餘立刻帶著兩孩子沖了出去。
她一手牽著小麗,一手抱著招娣,跨出門檻時見隔壁寶珠正坐在門檻上,於是招呼著她一起跑,邊跑還邊重複高聲喊著「地震了!大夥快起來!地震啦!」
高家舊宅里的鄰居陸續醒了,到處都是哐哐的腳步聲,鄭玉蘭帶著兩個孩子跑到了角門處時,才感覺到了寶珠並未跟上。
回頭時,果然見寶珠還坐在門檻上!
她睜著眼看著這邊,一臉怔愣又落寞的表情,明顯已經清醒了!
屋子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連屋頂上的瓦片都開始鬆動,時不時傳來「啪嗒」掉落的聲響。寶珠腦袋的正上方,瓦片也開始搖搖欲墜,仿佛只要一陣風助力,就可以立刻嘩啦啦落下一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