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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1:45 作者: 寡人的包子鋪
當時好些人都尊她為在世菩薩,宅院中的僕人也自發地改作高姓。
可惜家中子孫凋零,又不成才,她便獨留下南房,其餘方位的屋子全下發給了僕人。再後來又主動上交了幾十畝田契,免去了問責。
高太奶奶身體康健,八十幾歲時才駕鶴西去。那時跛子的母親才十幾歲,幾年後遵照高太奶奶的遺願,找了個倒插門,生出的孩子依舊隨母姓。
高太奶奶人雖美,卻只有一米五的身高,到跛子母親這裡本有點改善了,卻不知是營養問題,還是基因問題,跛子仍舊只有一米六,在同村的男性里算是較矮的那一列。
這也是為什麼跛子家窮困,卻獨占位置較好的南房的緣故。其餘各個方位都擠擠挨挨地住了許多人家,每戶只占一兩間。
恩情不恩情的,彼時或許情真,可到了如今,早就被時間的洪流沖刷了個乾淨。
鄭玉蘭琢磨出味了,汪隊長在這個時候提出太奶奶,明顯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顯然,僅僅這些東西果然還是不夠分量!
鄭玉蘭又哪裡肯把東西提回去,東拉西扯地又說了點當年的事,三人唏噓不已。這自然都是跛子平日閒嘴時告訴她的。
幾人談話伊始,嬰兒的哭鬧聲就不停,汪家媳婦早早停下手中的活去餵奶,可孩子喝了兩口就嗦不出奶來了,給孩子沖了點奶粉他也不喝,抱著哄了好久也不見效。
汪隊長像是忍了許久終於爆發:「你怎麼回事?孩子一直哭你不會哄嗎?!」
汪家媳婦抱著哭鬧不止的兒子出來了,委屈地說道:「我沒奶水,石頭肚子餓又不願意喝奶粉。」
奶粉這稀奇又昂貴的東西,也就是汪隊長家可以喝得上。
氣氛很僵,跛子暗暗拉了把鄭玉蘭,想著這事恐怕也不成了,再留下來臉面也不好看。
鄭玉蘭卻沒理會他,笑著從汪家媳婦手中將孩子給接過來:「嫂子我奶水多,讓我來試試吧。喲,真是個可愛的大胖小子,不哭了哦,嬸嬸去裡面給你餵奶了,吃飽飽了就不哭了哦。」
鄭玉蘭抱著石頭去裡屋餵奶,剛進屋孩子就埋頭喝奶,喝了個大飽,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到鄭玉蘭整理好衣裳出來,汪隊長的臉色明顯舒緩了許多。
鄭玉蘭適時掏出用小布塊包裹的金塊,塞到了汪隊長的手中:「這是送給石頭的滿月禮,是我娘家祖上玩意,隊長您放心收著。我看石頭唇紅齒白的就喜歡,是個惹人愛的小孩,哭得怪叫人心疼的,我奶水多,要是隊長您不嫌棄,以後我天天來給石頭餵奶。」
汪隊長掀開小布的一角看了眼,掂了掂重量,將它收進了抽屜里,笑容明顯更和善了。推拒了幾番後,就順理成章地收下了。
放水員這活,也一併穩了。
「跛子你真是修了三輩子的福,才娶了這麼個能幹的媳婦啊。」
臨走時,汪隊長還誇了翻鄭玉蘭。
三天後,隊裡宣布跛子接任下一任放水員。老汪幹了幾十 年,是個靠譜的老手。在他的悉心教導下,一個月後,跛子已經可以單獨出船了。
鄭玉蘭的奶水不足,本來第一胎奶水就不多,靠著羊奶混著餵孩子。懷孕了後,奶水愈發的少了,為了放水員這活逞強,還得每天去餵汪家小兒子,回來後更是沒有奶水餵家裡那對龍鳳胎。
於是只能用豆子、番薯等磨成粉製成糊糊,餵給孩子吃。
最不服氣的當屬費盡了腦汁的老徐一家,賠了東西不說,還沒落個好。徐嬸不敢在汪隊長面前撒潑,每每碰見跛子一家時,便總要陰陽怪氣地嗆上幾句。
只是屢次三番被當做空氣,終於也逐漸消停了。
剛剛接手陌生的新職務,跛子尤為上心,早出晚歸是常態,常常剛下了活,回來火急火燎地扒拉幾口晚飯,就又趕去隊裡了。
忙碌之餘,他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鄭玉蘭這幾天不對勁。
前幾個月她做的飯菜多是辣口,每道菜都放一點點青椒,微辣爽口,很適合南方人的口味。可這幾天,都換成了酸口,十幾米開外,都能聞到那濃中帶著微臭的酸味。
為此,跛子牙根直冒酸水,酸疼酸疼的。
鄭玉蘭這些天心情還格外不好,板著一張臉,一天中在飯桌和床榻上少少地說上幾句,也能吵起來。
當然,吵是單方面的,一般都是跛子一邊說著「是是是」,一邊安撫著鄭玉蘭。
孕中口味變化,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於是跛子也未提。
只是幾天後,這菜色逐漸離譜,滿滿的一盤絲瓜,有一半浸在醋里,酸得兩人五官都擠到了一塊。
鄭玉蘭酸得面目猙獰,卻還在一筷子接著一筷子將浸滿了酸味的絲瓜夾走。那表情仿佛村里放的大電影裡,要為革命獻身的女英雄。
跛子試探地問道:「玉蘭,你這是不小心把醋倒多了嗎?」
跛子更想說的是,「你是把半瓶醋都倒進來了嗎?」,但他很識趣地改了種問法。
鄭玉蘭瞪了他一眼,說道:「我就愛吃酸的。」
說著,她又義憤填膺地吃了一大口。如果她沒有被酸得嗆咳的話,跛子還真要信了。
於是,跛子當起了地下工作者,快她一步,默不作聲地把這盤酸味滿滿的菜迅速吃光。
老夫少妻,跛子本就對鄭玉蘭格外得照顧。加上她懷著孕,跛子更是無微不至的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