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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3:10 作者: 麥田雪人
因為天氣太冷,提前塗抹了可能會結冰,只能現在塗。
現在既生面色蠟黃,斷腿露了出來,上面還有製作出的斷骨和血跡,冬樹站在攝像機後,看著既生便開始心疼。
既生長大後,便從未在她面前脆弱過了,現在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小時候那個害怕被拋棄、無辜被同學們欺負的既生。
但她現在是導演,她現在是在工作中,不能在大家面前流露出多餘的情感,於是簡單下了指令:「開始!」
剛開始,祥文叔有些不入戲,因為害怕鏡頭,而偷偷四處亂看。
重拍了兩次後,他終於將視線定在了既生身上。
既生的戲份簡單,只要一直閉著眼,在聽到姐姐指令後,頭向左邊一歪就足夠了。
祥文叔看著既生,他不能看鏡頭,只能認真研究既生。一研究,他便發現既生臉上的傷口很真實,腿上的斷骨也如同真的一樣。
這讓祥文叔想起來冬樹帶著既生和清卉來的時候,三個孩子瘦得和小猴子一樣。小時候剛受傷的既生,是不是小小的、和現在一樣滿身的血?
祥文叔想著想著,便真的有些難受了。
因為心疼三個孩子,他眼中慢慢積蓄了淚水,終於進入了情緒中,攝像機在他身側,他都沒有注意。
冬樹立刻下了指令,既生緩緩地將頭歪向了一側,祥文叔的情緒也到了爆發,眼淚正好流出眼眶。
羅起也不拖後腿,雙目通紅,口中死死咬住了衣袖,不讓自己的悲傷溢出。
「可以了。」冬樹長舒了一口氣,終於是拍完了。
大家都很滿意,只有姑奶不太高興。
她站在旁邊,看完了這場戲,心裡嘀嘀咕咕的,這麼看來,既生也在今天噶了啊?
怎麼大年初一的,都是這種事?
她心裡挺不滿意,但一想既生比自己年輕,演了這種戲都沒說什麼,她一個老婆子更沒資格叨叨叨了。
姑奶心裡得到了一種隱秘的平衡,她什麼都沒說,只在心裡一直念叨著:「新年大吉。」
第122章 大年初二
錢岱演了個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
他沒有台詞, 甚至沒露臉,但妻子女兒在旁邊看著,錢岱想著法子在不影響整體拍攝的情況下給自己加了戲。
演之前, 他和冬樹溝通了一次,冬樹認可了他的改動,也提了自己的建議。
開始拍攝之後,錢岱穿著褐色的戲服, 衣服有些破舊,但還算乾淨。
錢岱走在離鏡頭比較遠的位置,他腳步看起來平穩,其實有些急促,向前走了片刻後,他便停了下來, 細細一看, 才發現他停在了一個賣小孩的虎頭鞋的攤子前。
他看著攤子上的虎頭鞋,攤主也恍恍惚惚地抬起頭看他,但他們彼此間並沒有溝通, 片刻後, 錢岱空手離去。
背影仍然和剛剛一樣平穩, 但他悄悄伸出手來,抹了一把臉。
錢岱全程出現在鏡頭中的, 只有背影, 甚至他的背影離鏡頭很遠,隔著人影重重,他的身影偶爾被遮擋, 片刻後才會再度出現。
若是不注意的話, 便根本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
但寥寥幾個身影, 便展示了一個普通百姓一生中最痛苦的經歷。
錢岱加的這些戲,對拍攝沒有任何影響,並且還能豐富鏡頭內容,冬樹自然是同意的。錢岱演得極為認真,腳步和身體姿勢都拿捏得很到位。
雖然看不到他的臉,觀眾卻能想像到他的表情。
錢岱的妻子和女兒就在不遠處看著,他的女兒緊緊地盯著爸爸的身影,平日裡爸爸是培訓班老師,對學生們很溫和,對自己和媽媽也很溫柔。
偶然間,爸爸和媽媽也會有生活上的小小爭執,但只是輕聲地爭論兩句,爸爸便讓了步。
在女兒眼中,爸爸總是沒有脾氣、沒有稜角的,雖然是個很好的爸爸,卻也極為普通。儘管媽媽說過,爸爸曾是個很出名的大明星,但她卻沒有什麼真實的感受。只覺得這是媽媽因為愛對爸爸生出的濾鏡。
直到這一刻,女兒才認識到,爸爸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是真的在發光。
她和媽媽一起安靜地看完了爸爸的戲,雖然混在人群中,卻讓她們感受到了爸爸用背影表達出來的東西。
等拍完後,冬樹在那邊糾錯的時候,錢岱的女兒扯了扯媽媽的衣袖:「媽媽。」
她小聲說:「現在我信了,爸爸真的是個很厲害的演員。」
媽媽臉上露出了驕傲的表情來:「那當然,在學校的時候,你爸就是最厲害的了。」
他們是同校,只是當時一個大三、一個大二,一個是全校最厲害的校草,另一個是聲樂系的系花。
本以為兩個人畢業後都能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有所發展,但之後遭遇了困境。
錢岱當時已經當紅,他在紅遍大江南北時,身周圍繞著不少誘惑,從未動過拋棄她的念頭,那麼當他身處逆境時,她也不會拋棄他。
他們回了老家,生了女兒,過上了與普通人無異的生活。
現在,看著丈夫再度和在年輕時一樣神采奕奕,她心裡滿是感動和酸澀。
不用太大的名氣,不需要太多的錢,只要他還能有戲演就好。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是她眼中那個最完美的師兄。
錢岱的女兒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她一抬頭,便看到媽媽出神地注視著爸爸,眼中是抑不住的愛意,而爸爸拍完了,向媽媽回了頭,臉上也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