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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7:23:10 作者: 麥田雪人
不管發生了什麼,起碼她們還在呢。
如果沒有她們,也許小央早就在圈裡一次次的誘惑和威脅中,失去了自我。他有時候會不正經地和冬樹開玩笑,也會和清卉鬥嘴,但他有點私心從沒說過——他希望她們能比他活得久。
這樣,就能讓他在死去時和爺爺奶奶一樣,能微笑著看自己床邊的人,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這便是他為自己想好的最完美的結局了。
小宜並不懂得太多,她一路順風順水,雖然小鎮上物資不怎麼充裕,家庭也不夠富足,但她得到了世上所有的愛意。
上次被譚總覬覦便是她遭受的最大的打擊了,但那次打擊也被冬樹化解,沒給小宜留下太深的陰影。
現在她認認真真地回想著,想為小央哥找到更多的書生的素材。
有時候她說了什麼,小央便會問得細一些,有些小時候很流行的小吃和遊戲,他都不知道。但小央和小宜年紀並沒有差很多,他們是一代人,並不應該有這樣的代溝。
小宜慢慢便反應過來,小央哥的過去遠不如自己輕鬆。
她便講得更加細緻起來,盡力地將所有的事情都描述清楚,笨拙地想提供最大的幫助,也想讓小央哥在自己的講述中重新過一遍少年時光。
小央經歷很多,看人很準,雖然小宜小心翼翼地掩蓋著,假裝著毫不在意,但仍然輕而易舉被小央看出來她的照顧來。
但小央什麼都沒說。
小央已經明白了什麼是少年氣,當定妝那一天,他鬢髮如飛,書生服上身,小央走到了化妝室外。
外面很多人等著了,陽光透過樹影打在他臉上,小央沒有笑,他微微仰了頭,睥睨一般看向前方。
不甘、不服、不認輸。
這便是少年氣了。
在京市,小央演得很好,但在古城這裡,他的妝造和角色會有很大變化。他穿上了羊皮的長袍,裡面是灰色的棉衣,臉上留了絡腮鬍。
原本睥睨的表情,現在只剩了恭謹和穩重。
戰事廳中燈光已經鋪設好,收音和攝影也已經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屋中演員們已經擺出了商議戰事的動作和表情。
小央站在屋外,等待著進來的時刻。
冬樹喊了開始,屋中靜止的一切便動了起來。
扮演副將軍的也是冬樹拜託既生找來的演員,他叫余淵,年紀也不小了,但比錢岱年輕些。當時被雪藏是因為和某二代在同一個劇組裡,二代是來玩的,一時興起,其實並不認真,也不專業。
但二代很愛指手畫腳,整個劇組不管是演員、還是導演都得聽他的。
余淵那時候年輕,正是不怕事的時候,整個劇組就他頂撞了二代,自此再沒了前途,也失去了戀愛多年的女友,這麼些年的沉寂,早就將余淵打磨成了沉默的男人,再沒了當年的意氣風發。
副將軍的戲份比較多,是重要人物,他最崇拜的便是將軍,但為了讓敵國輕視,為了給故國掙出一線生機,將軍明知陷阱,卻故意步入,殞命於京城中。
自此,軍隊全在副將軍手中,故國戰事全靠他一人。
原本愛笑的副將軍一夜滄桑,整個人都沉默下來,積蓄著力量,以圖大謀。
余淵換上副將軍的衣服時,冬樹便立刻覺得感覺對了。余淵沉寂多年的經歷使他和副將軍的角色有了一些微妙的重疊,他不動不說話,便能讓人讀懂他眼中隱忍的憤怒和悲傷。
余淵現在帶著副手,在戰事廳中討論著對面的軍力,因為人多,屋子裡光線有些昏暗,等到了冬樹的手勢後,小央便大步從外面走進來。
他推門的那一刻,陽光從外面傾瀉而入,屋中眾人同時扭了頭看向了門口,鏡頭便定格在這一幕上。
冬樹大聲喊:「卡!」
「不錯,」她先誇了一句:「但是有些問題。」
她指出了一些細節:「余淵,將軍的手放的位置不對,明明在討論山地,手卻指向了沙盤上河流的位置。」
「還有小盛,表情有些大,注意收著點。大家視線注意跟著余淵的手指動,別亂看,要專注!」
谷導坐在旁邊,有些疑惑冬樹怎麼會看得這麼細,他根本沒注意到余淵的手指,只注意到大家的動作和表情了。
谷導怎麼都想不明白,並不知道這是冬樹的本能,將軍不能做出錯誤的指導。谷導只能自己找了理由,他想著,應該是自己年紀大了,精力不足,有注意不到的也是正常的。
不過冬樹現在對於導演一事越來越熟練了,剛開始還需要谷導的指導,清卉也時常表演給姐姐看,讓她知道差距在哪兒。有時候冬樹還會和彭老打個電話,問問自己困惑的地方。
但現在,她越來越能統籌全場,拍攝流暢度很好。對於畫面的布局,她不怎麼擅長,但學習到了谷導的風格,現在已經基本掌握,很有些美感。
並且她觀察力驚人,總是能發現大家都沒能發現的問題。谷導現在便意識到,在冬樹的電影裡想找到穿幫的鏡頭,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屋中的戲份又拍了兩次,終於得到了冬樹點頭。
之後便是街道上的場景了,布景早就完成,要拍的是邊城百姓的生活,雖然每日都面臨著戰爭的危機,但百姓們仍然盡己所能好好地生活著。